安华换了身烟霞色的旗袍,上头一件同色的小马褂,滚着浅绿的边,百蝶穿花的图案跟着她的走动盈盈流转,倒似活了普通,仿佛有千百只胡蝶围着她翩翩起舞。这是流霞锦,蟒缎里可贵一见的珍品,有市无价,宫里头一年也不见得有一匹,朱紫们得了它,也只做做帕子肚兜等物。哪有人如此豪侈,拿它做整套的衣服来穿呢?以是说,别看安华身处瘠薄的大草原,但吃用一贯精美,银子流水般的花,也不见她皱皱眉头,再贵重可贵的东西,在她眼里也是平常物件儿。
蔡和同犹在点头哈腰低声下气的安慰,鄂尔奇却梗着脖子,紫着脸膛不依不饶:“末将要见王爷,这事总得给我个说法不是?明显是我们正蓝旗缉获的马匹辎重,如何最后归到巴什的镶红旗去了?”
“你觉得何人可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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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华的纤纤玉手划过舆图:“本来他们也筹算提早设伏,倒也不笨!不如我们将计就计,给他来个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瞧瞧她,噼里啪啦,竹筒倒豆子似的,吵的慌!老蔡,把这败家的小东西给我轰出去,我那些保藏令媛难买,她倒要拿来剪鞋模样!”蔡和同公然拽了安华往外走,安华晓得玛法心疼本身,想叫她出去歇会儿,也就顺势往外走,瞧见他寡白的面色,眼泪却如何也止不住。
不过墨尔根的身子骨倒是越长越结实,猎熊打老虎不在话下,边幅随他额吉,非常清俊,引的女人们钦慕不已。安华非常不屑,常说:爷们家家的,长的好能当饭吃?这话倒是深得众蒙古大汉的心,给安华那鬼憎神恶的形象稍略加了几分。
墨尔根刹时从失神中规复过来,嘟囔:“真是暴殄天物!可惜了一副好皮郛,老天不长眼啊不长眼……”留下无尽的感喟。
岳乐摆手,忿忿道:“阿墨又不是外人,还整这些虚头巴脑的说辞。哼,都是阿蛮那可爱的丫头,略不顺心就不叫我喝酒。你说说,这不是欺负我老头子么?”非常委曲,又从速朝外瞄瞄,恐怕安华闻声,一副敢怒不敢言的模样。
墨尔根就常说她有眼无珠,暴殄天物。
这是她此生第一次流眼泪。畴前脱牙齿,痛的死去活来,也是硬挨着,小小的身子佝偻成一团,哼都不哼一声。玛法悄悄感喟说,这孩子到底不肯对我敞高兴扉,硬气的叫民气碎。从那今后,她受了伤会当着岳乐的面儿呲牙咧嘴的哼唧,享用玛法的体贴疼爱。有次瞎闹着去打猎,成果碰到熊瞎子,从山崖上摔下来,弄了个小腿骨折,也是趴在岳乐怀里哼唧了好久,只不过十一岁的小孩子,却没有掉一滴眼泪。她常想,或许是宿世的遭受脾气使然,让她失却了痛哭的本能。
有探马从身边飞奔而过,激起一片土雾,安华抬袖胡乱抹一抹脸上的泪渍,挥挥面前的灰尘,问:“这么急?莫非有战事?”
“您别夸大其词,在老爷子内心,还是那些画儿最贵重吧,没瞧见他一传闻我要烧了他的画,就被轰出来了么?”安华一贯的嘴硬,氛围倒轻巧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