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点头大叹“公然公子与鄙人并非同道之人,甚么武林盟主百花令,鄙人平生只求风骚二字,又怎会为这类俗事费心?任多少金珠珠宝摆在面前,我也不肯挪动一步的。只是舍妹幼年不更事,受人撺掇,才会跑来混闹,倒坏了我鬼寨名声,我已经斥责过她了。”
男人神采惨变,忽而昂首大声道“我武功虽不及你,可鬼寨之人,从不知撤退为何物,我必然来再来寻你的!到时候定要你十倍偿还。”
公子道“这词可唱得豪放,也可唱得委宛,全凭大家爱好。”
当下寻声而去,见山上有一亭,一黑衣男人正端方此中,操琴轻叹,前面站了一书童。男人神采惨白,五官生得甚是俊雅,似二十来岁,又似三十多岁,神情倦怠中又颇带几分自矜自怜。
男人娇笑道“舍妹在武林大会上见过公子,公子却未曾留意于她。公子作客长青帮,仿佛以帮中一分子自居,见了舍妹,定会掳了她去处管慎行邀功,舍妹惊骇,只好避而不见了。”
男人神采已规复天然,道“鄙人姓朱名明,刚到岳州没几天,闻此地风景甚好,特来旅游,远远见薛公子来到,便以琴曲相招,蒙公子不弃前来。”
一曲唱罢,男人腻声道“公子感觉如何?”
杨尺忙跑出去备船。主仆二人沿水路而上,行了好几个时候,方见齐鑫所说的大山。杨尺摇到手也酸了,心想“那人可真有闲,跑这大老远的来看花。”
男人吃吃掩口而笑“公子是觉着我糟蹋了这词吧。”杨尺从速移开目光,不敢多看。
公子不由脱口赞了声好,“倦游非故里”,莫非此人也是客居于此?
公子语气稍缓,道“既如此,尊驾为何还淹留此地?舍妹犯下的错误实在不小,江南武林不会等闲饶过她的,还是尽早拜别为上。”
公子心想“本来方才那曲,果是专门引我来的。”也不动声色,道“本来是朱公子,失敬失敬。薛某感公子青睐,只是不知尊驾如何认得鄙人?”
杨尺一听,大不安闲,焉不拉几道“芦花对岸就有,何必备船?我们站在这里看看也就够了。”公子忍俊道“谁奉告你我要去看芦花?秋光宝贵,山景堪赏,我想去西边大山里看看。”
杨尺听得一头雾水,却见公子背影俄然一挺,沉声道“朱公子远来江南,是特地来接令妹回家的吗?”
公子也举杯呼应,两杯相撞,对方身子一个大晃,杯中酒液洒出大半,公子却纹丝不动。
男人笑道“自是我身边有人认得。”“不知公子的朋友是谁?既认得薛某,必是故交,何不请出来一见?”
这几日,公子表情甚佳,及到昨日,更是道“杨尺,去备船,我们出门看花。”
公子喝道“藤峡之人,向来不问世事,尊驾来意究竟为何?是要再夺那武林盟主之位吗?”
公子见对方毫不承情,一开口更是道明本身身份,微觉惊奇。
杨尺听得两句便头皮发麻,再听下去,连牙齿也酸了,忙退后几步,见对方书童站得纹丝不动,心中感慨“做下人真当不易!”
男人啧啧道“鄙人已然说过,只为赏洞庭秋色而来,公子为何还不明白?”
公子心中没出处突觉不安,只好道“是薛某粗陋,让中间见笑了。不知公子是何方人氏,也是客居在此么?”
杨尺脑中嗡嗡作响,见公子背影凝如山岳,声音更是沉着之极“只要薛某在洞庭一日,寨主便休想如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