及至跟着沈徽轿辇进了重华宫，容与另有种如坠梦中的感受。
他晓得本身现在面庞暗澹，却不知因为羞愤，已有一抹红晕飞上脸颊，更不知这个模样落在沈彻眼里，无疑会更添兴趣。
语气里很有几分求恳的味道。
沈彻眉毛倏然一拧，眼里浮上不耐之色，闷声朝殿外张望，约莫是想等沈徽找他不见自行拜别。
容与依叮咛昂首，目光平视火线，轻声道，“此画名为渔庄秋霁图，重点不在渔庄，而在秋霁，远山遥岑，平阔静湖，湿寒疏林，皆是春季雨后之景，清逸洁白，纤尘不染。”
不过是一天以内，容与已两度感觉有如芒刺在背，现在双膝被汉白玉空中硌得发涩，又好似是如跪针毡。
沈徽哼笑一声，“做我宫里的人，别的都罢了，就只一条，”身子俄然逼近，冷声问，“忠心，你做的到么？”
这个题目减缓了容与的尴尬，敏捷清算思路，筹办答复。刚要开口，沈徽冰冷的声音再度响起，此次，是叫他把头抬起来。
容与忙从袖子里取出卷轴，双手捧着恭敬的呈给他，但是等了半天，却没见他或是怀风来接。
“要你说甚么，只听孤说话就成了。”沈彻似有一丝不耐，“你是真不懂，还是跟我装不懂，这么个模样儿，又在宫里头这些年，那起子故乡伙们没切身教诲不成？你可别在我面前装雏儿。”
果不其然，沈彻见他这般宽裕，语气更是对劲，“不就是幅画儿么？跑不了，急甚么的？再者，就是你跑了，孤也一样能把你弄返来，只要你不出这个宫门，迟早逃不出我的手心。”
容与回味话里的意义，更加不安，硬着头皮道，“臣为人鲁钝不堪，且笨口拙舌，恐怕不能胜任。”
他不敢必定，但是内心却莫名感觉结壮很多。
这对容与来讲，不是甚么难事，何况沈徽于他有恩，以是答的毫无游移，“臣做的到。”
说到底内臣爬得再高，再得恩宠，也不过是个主子，主子一句话，若叫坐着死，没人敢站着活。
沈徽拿了一柄玉快意在手上把玩，没有叫他起家，漫不经心的问，“如何就拯救之恩了，说的太大了些。倒不肯感谢孤一番汲引，莫非是不肯意在孤跟前服侍？”
怀风歪头想了一会儿，又看看他，挤眼笑笑，“估计是因为你长的，比其别人都都雅。”
低下头，俄然想到那一年，眼睁睁看着大火熊熊燃起，转眼就把全部屋子都烧起来，他无助的站在门外，等候火势吞噬洁净属于他的统统，那种猝然逝去，无可挽回的绝望再一次涌上心头。
容与就站在他二人面前，闻声这话的一刹时，他做了一个大胆而冒险的行动，敏捷昂首望了一眼沈徽，眼里尽是无声要求——这已是他眼下能抓住的独一一根拯救稻草。
容与内心格登一响，明白本身的挣扎完整徒劳，不免手足无措，浑身有力。
沈徽听完，极轻的叹了一声，随口叫容与起家，命他把画放去书案上。以后叮咛怀风带他出去见重华宫的宫人，安排安妥了再来跟前服侍。
一句话，对于对容与来讲无异于天籁之音。
这个说法让人不知该欢畅还是该哀伤，容与摸索着问，“就教怀风哥哥，殿下为何会挑中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