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容与休沐浴,赶在宫门下钥前,他交代完手头事件,步出东华门,却在翻身上马的一刻,俄然有了种无处可去之感。

王玥一怔,随即笑着点头,抬头将酒喝光,跟着双目灼灼的望他,“你的处境比我可要艰巨很多,今后皇上必然还要派你出去,每一趟的差事都不会好干,你在前面做着,前面自有人扯你后腿,何况,另有你的身份……”

王玥面有得色,又斟了一杯给他,“我初时也喝它不惯,比及风俗了,再喝其他酒就如同喝白水普通有趣了。辽东气候苦寒,还真得靠它才气和缓身子啊。”他悄悄叹了一叹,“提及来便有些记念在辽东的日子,在那儿能够纵马驰骋,比拼技艺,另有仗可打,强过这里太多,都城就是个是非圈污糟地……”

容与沉默,凝眉想了想那场景,不知为甚么,一股直觉涌上,悄悄预感王玥的担忧,终有一天会成真。

昂首望去,玉轮大得像在面前,伸手就能够到似的,内心快速一下,莫名闪过一个动机,不晓得此时现在,是否,有人也刚幸亏瞻仰这轮明月。

王玥怔了怔,心中慨叹,冷静喝干了杯中酒,“好一个问心无愧,那便但愿永不要有那一日。比及其间事了,皇上不再需求我驻防京畿,我是必然要再请调去边关的。到时候,你若还在做这个掌印,不如和我一起,我领兵你监军,我们好男儿志在四方,并肩驰骋那才够畅快。”

王夫人也温言请他宽解,“林兄弟是相公老友,我岂有赶你的意义。常日里他不在家的时候多,我也惯了的,虽说有孕在身却也不必他不时守在身边,那里就那么谨慎了呢。”她语气轻柔温婉,听得民气里非常熨帖。

她浅笑点了点头,才又转顾王玥,“天晚了,我估摸你本日必是要陪容与的。这会子寒气重,虽喝了酒只怕还要郁结在五脏六腑,更轻易积下病。你和林兄弟别嫌我多事,还是添些厚衣裳的好,看入了夜愈发凉下来了。”

容与待舌头缓过来些,连连点头,“一口喝下去,既似火烧又似刀割,公然名符实在。”

所谓登闻鼓,原是太宗天子所创,本意是若遇冤民伐鼓申述,天子可亲身受理。可惜民告官实在艰巨,遑论是面圣亲口诉说冤情,只怕还没靠近那面鼓,人就已被守城护军射成筛子了。

因而久而久之,设立那鼓的初志已被人淡忘,反而演变成言官如有弹劾奏疏,又怕司礼监中官不肯及时通报,就会去皇极门外敲响这面大鼓。鼓声震耳,只消响一下,深居禁廷的天子便会晓得,必是有告急的奏疏要呈报。

容与含笑谢过她嘉奖,请她直呼本身名字就好。

话说到这儿戛但是止,目光中可贵透暴露几分欣然。

容与明白,他俄然愣住话是怕本身心中不快,干脆一笑,将杯中酒饮尽,“仲威不必顾忌,但说无妨。”

容与满心歉然,躬身长揖,“实在对不住,不知嫂夫人有身孕,深夜叨扰轰动,还望二位谅解。”

单独一人,长夜不成眠......

话虽如此说,王玥还是加意谨慎的扶了她,缓缓护送她回到内院,又叮咛奉侍的人细心照顾。

月光淡淡洒在天井当中,容与眼望他们佳耦相携的背影,心头不自发浮起一片安好安闲的感受,所谓光阴静好与子偕老,大略就是这般模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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