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他很快转过念来,本日先治一治那不识好歹的婢生子,且有你刻苦头的时候。

“夫子你有所不知啊,”姜昙生的话像条毒蛇,见空子遍钻,“他从根子上就坏透了,生来就是个脏心烂肺的混蛋,悖礼犯义无耻之徒说的就是这类人。莫说圣贤书,就是贤人从土里钻出来亲身教他,那也还是个无可救药的孽障。”

左不过大家自扫门前雪,贵贱穷通,荣枯夭寿,都是每小我各自的缘法,这世道谁还比谁轻易呢?

秦守基初来乍到也晓得收敛,只在腹中酒虫闹得实在不像样时浅尝辄止,故而至今未曾闹出甚么乱子来。姜家束脩给得风雅,门生又寥寥无几,常日非常轻省,除了姜昙生这个竟日惹事的祸精有几分毒手,秦夫子对现在的日子非常对劲。

“姜悔竖子,对我这个嫡兄挟恨在心,不但口出恶言,还将我推倒在地!”姜昙生端的是唱作俱佳,倒像是曾氏的血脉,只不过夺目城府未学得半分。

姜昙生叉着腿箕坐着,揉了揉方才磕疼的尾骨,犹觉便宜了那轻贱的婢生子,不太甘心,但是方才被人夸了“端方君子”,饶是他有拐弯城墙那么厚的脸皮,也不美意义当即出尔反尔食言而肥。

“嗯,嗯,”秦夫子煞有介事地点着头道,“小郎君果然是君子端方,孝友之至。就按小郎君说的办吧,姜悔,你且去屋外廊下跪着吧。”

“那小郎君倒是说说,该如何惩戒介弟呢?”秦夫子老得都快成精了,天然不会叫个小子当枪使,捋着胡子反将一军,“老夫倒要趁此机遇考校考校你。”

“噫!”秦夫子瞟了眼垂眸端坐的姜悔,心中略感不测,歪着头半眯缝着眼,作出侧耳聆听的模样,一边几次点头拥戴道,“竟有此事!岂有此理!”

“小子讲错,小子讲错,”姜昙生一脸地痞恶棍相地对着头上脚下别离拱了拱手,“孔贤人孟贤人莫见怪。”

秦夫子内心暗叹一声,他的学问虽平淡,却也看得出姜悔是可贵的可造之材,称得上才风秀逸,资质清劭,更难能宝贵的是小小年纪便勤恳谨重,只可惜被出身拖累了。

“姜悔,你果然如此悖逆?”秦夫子捋了捋乱糟糟的山羊胡道,“可有何要辩白的么?”

举荐之人被姜大郎缠得推委不过,只好随便找小我来塞责,巴不得说成了好交差,如何会将这些原因奉告?

何况姜悔这小子,看着瘦得只剩一根筋,实在经打又耐踹,平常书院板子底子唬不住他。他平生怕的就只要一样——没有学上。可天晓得姜昙生比他还怕,若没有姜悔,那些汉隶章草的大字谁来替他代抄?那些骈四骊六的文章谁来替他捉刀?

不过只略扫了那花团锦簇珠光宝气的姜昙生一眼,秦夫子那一点为人师表的惜才之心就如风里微灯草头悬露般消逝殆尽了。

因为后花圃中住着他的一众爱妾美婢,免不了瓜田李下之嫌,再如何谨防死守也一定不会闹出事端——年高一定有德,起码在作案东西上天赋不敷,便相称于在泉源上防患于已然了。

“没有旁的枝节老夫便开讲了,”秦夫子提心吊胆地觑着姜昙生的神采,待姜悔承平无事地走出屋子,方才吐出一口长气,千回百转地咳了一通,点头晃脑隧道,“上回讲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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