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时蒲桃到了,一掀帘子就见阿枣哭丧着一张脸,二娘子却神采如常,不像是才发落过人的模样。
“必是记恨我上回发落她!我一向念她是乳母,没有功绩也有苦劳,凡事姑息担待她,没想到她就是这么回报我的。小库里的物件可盘点过了?你说得对,这么个小玩意儿怎能令她满足!”钟荟忿忿地将手中的金连环往案上一敲,她有很多个连环,金的,银的,青玉的,墨玉的,紫玉的......只不过白的阿谁温润细巧,平常把玩得最多。
“将帘子和帷幔放下,阿杏,你去门外守着,别叫人走近。”钟荟叮咛完,便三言两语将白玉连环失窃的事与蒲桃说了一遍,末端道,“昨日你们三个和赵嬷嬷是随我一同出去的,你去查查昨日留在院中的下人,有哪些进过我的屋子。”
那些字丑得十别离具一格,一笔一画活像是蛞蝓爬过留下的陈迹,不过懂书的人便能看出那些字架子搭得极好,钟荟摇了点头,下笔一快就如许,不谨慎把上辈子的孺子功带了出来。
季嬷嬷还待辩白,钟荟已经着阿杏去取药油,她只能把话咽了下去,惴惴不安地回下人房里躺着。
蒲桃也傻了眼:“不会吧,季嬷嬷在府上这么多年了,犯得着偷这么个小玩意儿?”
蒲桃大吃一惊:“会不会是弄错了?”
二娘子的院子也是暖景溶溶,那日所见所闻如同一颗投入湖心的小石子,波澜不兴的日子激起圈小小的波纹,随即又复归安静。
过了戌时,院门早已落了锁,同屋的赵嬷嬷已经打起了鼾,季嬷嬷仍然心乱如麻展转难眠。就在这时,蒲桃提着灯,带着两个细弱的婆子,“砰”地一声推开了她的房门。
钟荟对她的话不予置评,却好整以暇地凝睇着她的眼睛笑道:“这还是我头一回听你说那么多话呢!”
“嗯?”钟荟放下茶碗奇道,“既然你记得这般清楚,那便是我们走后有人拿去了呗。阿杏你去将蒲桃叫出去,莫轰动了旁人。”
而那柜子上的锁一共三把钥匙,蒲桃一把,阿枣一把,季嬷嬷一把,家贼是谁仿佛已经昭然若揭了。
季嬷嬷仿佛也觉出了甚么,到了申时按捺不住,一瘸一拐地来找钟荟乞假,撩起裤腿向钟荟揭示她高高肿起的脚踝:“小娘子,老奴本来想着本身拿热巾子敷一敷,拿药油揉一揉便罢了,不成想本日起来肿得一发短长,思来想去还是求小娘子垂怜,差人送个信与老奴那不肖的儿子,令他接了老奴去医馆瞧一瞧,买几帖药来治一治。”
蒲桃眸光一闪,抿抿嘴,状似羞惭地低下头:“小娘子惯会讽刺人,奴婢未几嘴便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