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明霜深觉得然地点点头。这阵子她乳母常对她说些有的没的,明里暗里地捎带上二娘子。她本与那妇人不甚靠近,现在见她挑衅是非更是颇觉腻味,只是她性子暖和,并不去辩驳,只由着她去说,本身不去听便罢了。
曾氏心头一凛,双肩不由自主地微微耸起,不过她这难服侍的小姑子高高举起悄悄放下,并未穷追不舍,只略刺了她一下,便表示宫人捧了与大娘子的见面礼来:檀木的匣子,凤纹织锦缎上卧着柄一尺来长的红玉快意,那玉通透洁白,光彩红得似血又似残阳。三娘子看了羡慕不已,幸亏姜明月也没份,她的气才平顺了一些。
“那可说不准,”姜老太太终究还是被欢乐冲昏了脑筋,眉飞色舞隧道,“当初怀你三个月上的时候喝净水都吐,到最后肚子里的货哗啦啦全吐光了,我就想,干脆把这小畜牲吐出来算完......”
随曾氏行过礼,钟荟才得以好整以暇地打量她这个威名远扬的姑姑。
婕妤姜万儿的凝闲殿毗邻波光潋滟的濯龙池,宫室巍峨,玉井绮栏,瓦面上涂了胡桃油,在朝阳下灿烂夺目,令人没法逼视。
“胡说八道,小皇子就不好么?长大了还能与阿兄相互帮衬。”姜老太太虎着脸经验女儿,心道平凡人家都指着媳妇多生儿子,何况那太后婆母呢?
姜家一行人跟从带路的宫人沿着纹石砌就的台阶往上走,姜老太太年青时过分劳累,老了腰腿便不甚利索,加上为了入宫用力打扮了一番,身上挂了好几斤黄金,走了几步脚下就盘跚起来,钟荟和大娘子见了从速上前,一左一右地搀扶祖母,三娘子牵着她阿娘的手,悄悄哼了一声,不屑地撇了撇嘴。
“没毛病的,”姜万儿像是叫他们的仓促逗乐了,一笑暴露两个酒窝,看起来更似个玩皮的少女了,“天子也不避讳,我偶然候还亲手做给他吃呢。”
“阿娘你别吐啊吐的,我现现在听不得这个......”姜婕妤说着便俯下身来,就着宫人手中的唾壶吐了两口酸水。
姜婕妤暖和地捋了捋大娘子的后脑勺:“大娘真有做姊姊的模样,见你们俩姊妹这么敦睦姑姑就放心了,那些乱七八糟的话很不必去理睬。”
姜婕妤笑了笑,也不与母亲辩论,端起茶碗润了润嘴唇道:“我看着二娘这孩子,神情仿佛和之前不太一样了,我记得她上一年进宫时还靠在阿嫂身边畏畏缩缩的,与她说话都不敢看我眼睛。”
姜老太太不无对劲:“我正要同你说这事呢,二娘上回在后花圃里玩掉进池子里,我就将你送我那棵白叟参与了她,这不是,病好了人也开了窍。”
“与我取唾壶来。”姜万儿抚了抚胸口,强压下喉咙口澎湃的恶感,“早晓得方才就不贪那一口乳饼了,怀五郎的时候明显吃甚么都无碍,这回不晓得如何了,竟见不得一点荤腥。”
曾氏受宠若惊地拜谢道:“多谢娘娘体贴。”
“哼!”姜老太太忿忿地将拐杖往金砖空中上一捅,几乎将那砖石敲裂,“就晓得这当后娘的没安美意,没想到竟如此见不得人好!坏我孙女儿的姻缘!这毒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