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曾一度思疑这个弟弟和大皇子一样不聪明,见旁人笑,他便也笑,见旁人蹙眉,他也蹙眉,仿佛不对比着别人来,他便不知该哭还是该笑似的。
钟荟满身的血液不自发地会聚到双腿,清楚是闷热无风的蒲月,她却如坠冰窟,丝丝寒意如同无数条小蛇,顺着她的脊背往上爬。
“七娘子没随您一起来么?”常猴子主也拿着卫盛氏没体例,宗室的面子在卫家跟前分量没那么重。
钟荟一个不察没憋住,眼泪夺眶而出。
“哦,”钟太后点点头,半晌后又问道,“这水鸭子的色儿倒新奇。”
崔淑妃搀扶着钟太后在池畔看风景。老太后抖抖索索地伸脱手,指着池子里一对交颈的紫鸳鸯道:“那是去岁陛下赐给我们家的水鸭子么?”
三人自是上前见礼。
钟荟见机隧道:“姊姊放心,我们不会出去胡说嘴的。”卫家与荀家攀亲也是题中应有之义,不过她阿兄钟蔚恐怕要难过上一阵子了,既然卫七娘没嫁进钟家,那十三娘和卫珏的婚事多数是定了,她一时候有些五味杂陈,约莫是怜悯她阿兄一片痴心付之东流更多些吧,不过撇开兄妹之谊,摸着知己说一句,钟蔚如果改不了嘴欠的弊端,姻缘怕是有得难。
“三弟好通达的动静,阿姊躲到这儿也叫你找出来了,”常猴子主嬉皮笑容隧道,“你小子找我准没功德,如何,皇后娘娘宫里又缺沾饼酱了?进门也不吭一声,惊扰了我客人你该当何罪?”
钟荟算了算卫家小娘子的齿序,这个白面团子似的小娘子仿佛是四房的嫡女。卫夫人冷若冰霜的脸可贵暴露些许笑意:“就你这丫头嘴快。”
“你这孩子,如何口无遮拦的,甚么都问。”钟荟冒充怒斥了两句,实在耳朵竖得比谁都长。
钟荟好轻易将那些带着血块和残肢的回想甩开,定了定神,与两个姊妹一起施礼恭送三皇子拜别。
不待卫夫人答复,中间一个五六岁的小娘子抢先道:“七姊在家中绣嫁奁呢!”
“冒昧几位mm了,”三皇子半开打趣似地揖个揖,“还请原宥。”
“是啊,”司徒铮伸脱手缓缓抚过猫的脊背,又用手指挠挠它的下巴,“如果丢了十一娘会悲伤的。”
卫十二娘也不卖关子,用扇子掩着口道:“是荀家二公子,才刚走过纳彩。”话落怯生生地望了盛夫人一眼,她叔母正往她这儿瞧,肃着脸,眼神凌厉,卫十娘吓得从速低下头来。
清冷殿南临碧海,檐角翼张,崇门丰室,绕殿植着数百株栀子花,从待放的花蕾中排泄一缕缕甜香。日影西斜,水面上起了习习冷风,缓缓将燠热与如火的朝霞一同吹熄,清冷殿四周的灯已亮起来了,无数烛火将陆连续续到来的贵妇和小娘子映得满面红光,他们发上的簪钗和织金绣彩的华服在灯下贱光溢彩。
世人大多见过常猴子主,纷繁向她施礼,如果不熟悉的人家,公主便矜持地点点头,如果知己的夫人和娘子,便停下来叙几句寒温,趁便将姜家三姊妹先容给他们熟谙。
常猴子主本就狐疑司徒铮的来意,方才见他目不转睛地盯着姜二娘看,内心有些不舒畅。她自小仗义,不拘末节,又是尽人皆知的善财孺子,弟弟mm们都喜好当她的尾巴,只要三皇子是个例外,他哪怕与他们玩在一起,也叫人觉不出靠近之意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