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芾所走的门路,与郑朗这一番思虑也很近似。不过他的门路走得很苦,少年米芾即以书法成名,但名不显。中间受了五位唐人的影响,颜真卿、欧阳询、褚遂良、沈传师、段季展。到了三十岁后,为了寻觅书法冲破口,服从苏东坡的建议,遍访晋人法贴。一年后获得了王献之《中秋贴》,对他产生了庞大的影响,让他感觉王羲之的字被夸大了,实际不如其子。可很快不满足王献之的字,重新回过甚来,在二王的根本上,接收了颜体转钩一些特别伎俩,欧体的辣削体势,大字学习段季展,他的“独占四周”、“刷字”就是来源于此。特别是褚遂良富有窜改的用笔,布局活泼,合了米芾的口味。直到五十岁后,才完成了这一接收融会的过程,书法始大成。
这个蔡是蔡襄还是蔡京呢,或者称二者,还没有弄清楚呢。
龙生九子,一定每一子都优良的接管了父母最好的遗传基因。
天圣四年冬,予与数子游于少室。
比如儒学,在宋朝是一个顶峰,前后呈现了以苏东坡代表的苏学,又叫蜀学,以王安石代表的王学,又叫新学,另有程颐代表的心学,生长到南宋,被朱熹等人接收,生长为理学。再比如词,文章,字,在宋朝都完成了一个脱胎换骨的窜改。
写得好与不好,郑朗没有在乎,我是说事理,得将这个事理写出来。
石径徐上,积雪满山,天低云昏,偶出一鸠于群岭回旋,鸣苦音悲。行数十阶,少林寺未至,道旁生四五株参天老松,华盖遮日,针叶阴沉。松下坐两耆奕棋,一着白衣,白发童颜,衣带飘飘,一着褐衣,驯良可亲,春意拂面。
但一刻,因为这微微张扬的笑容,竟然让崔有节感到有些动容。
郑朗想到的是宋四家中另一人,米芾。
胳膊肘儿还带着伤,也用了桌子上的秘阁。对这类物过后代很多人很陌生,它是在誊写时支撑腕臂,不至于为桌面掣肘所用的文房杂项。这份秘阁是用乌木做的,上面刻着几只小蟋蟀,三两丛小竹子,刻得非常逼真,但是是郑父所用之物,不大合适。
“我,写,了。”
仅劈脸一句,崔有节标致的小剑眉又敛了起来。非是这个头开得不好,这是一个标准新体裁的开首。新体裁讲究复古,寻求文以合用,之前在唐朝时就有韩柳两大师的尽力,反对六朝骈体的浮华,宋朝的柳绍先也说了,文章为道之筌,王禹偁在古文上成绩更高,被人称为高古简淡,真宗之前,未有及者。
期间更靠后,郑朗内心没有负罪感。
并且这个字也让他产生了恶感。
不晓得这两人养出的女儿如何?
看了一眼将来的岳父大人,两道剑眉扬于天海之下,目光炯炯有神,肤色白暂,一缕美髯挂于唇下,鼻直口方,虽清癯不失沉稳,虽不壮硕但不失其超脱,年渐老,可也能看到昔日年青时的一丝风采。
字体更加能让郑朗看中。米体总的来讲寻求窜改但不露斧劈凿痕,恣肆放纵却不流于肥钝痴败或者薄峭刻薄险要。是以,有人说北宋的米体与薛绍彭体是两大贵字。二者又有所分歧,米体是朱门后辈风采,仗剑纵马,抵触当衢,但是细加寻绎,却不失进退之道,动静扩大无寒酸之气。薛体是贵族天孙,安步轻吟,慈母照拂,贤妻护持,多了一份雅气,却少了一份阴刚之色。高低立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