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语缓缓吐出一口气，她模糊能猜出这支簪子的仆人。不管是王妃为她筹办的，还是长辈如太后、太妃、长公主，手帕交如郑笑薇、姚佳怡送过来的簪子，都不是金就是玉，或者琉璃、玛瑙。
“……郑二娘，郑五娘，郑六娘，崔七娘，崔八娘，崔九娘，崔十娘，崔十五娘，卢六娘，卢七娘，李——”
“并非我不想应世子妃，”郑忱面上更添了几分诚心，“但是不瞒世子妃，这件事……迁云、代、朔州降户进冀、瀛、定三州之事，是太后的主张，现在太后正对劲，要劝她窜改情意，便是我……也是难堪的。”
这位谢娘子，见闻倒也博识。郑忱内心想着，口中只笑道：“世子妃新婚燕尔，竟舍得世子出征？”
“婢子不晓得，”茯苓点头道，“早上起来，在枕边看到它……”
茯苓如获大赦，吃紧退了出去。
“我传闻宜阳王不通兵事。”谢云然道。
嘉语：……
如果当真是华阳所托，要他劝说太后收回成命，他固然难堪，且并不甘心，也免不了要极力一试。现在看来……难为这位谢娘子绕了这么大一弯子，却本来，不过是为了羽林卫的兵权。
连翘虽不知以是，人倒是聪明，自不待嘉语再开口，展开名单读给嘉语听：
读到这里，一怔，声音即止。
嘉语道：“叫连翘出去便是。”
“不必——”
该换半夏上来给她插戴——除了头上簪子，其他耳环、腕饰，都是要加的，茯苓却踌躇，说道：“女人……”
谢云然微微点头，说道：“贩子逐利是赋性，以是贩子但有所支出，恐怕到头来是要连本带利收回的……”
“不敢。”谢云然却叹了口气，面有忧色，“就算有这些体例，终偿还是要人来实施，得人才在重中之重，不然，如果有人冒充高僧，去云、代、朔三州，却刻薄百姓，驱之如牛马，则百姓如何知佛之德？”
连翘面有难色，考虑了半晌，方才说道：“想、想是——”
他应了给和静讨封，宜阳王也是要支出代价的。
“逐利而来。”
忽问：“太后对宜阳王竟有如此信重？”
郑忱微微昂首，看了谢云然一眼，内心多少有些唏嘘。对有的人，这是兵荒马乱的乱世；对有的人，眼下倒是如日中天的乱世。而对他来讲，繁华已经散尽，只剩了心如枯木。功德对他有甚么用。
谢云然被调笑了一句，面上飞红——幸而隔着帷幕，看不逼真。
郑忱骇然道：“那如何使得，四方商贾还不闻讯而来，如蝇逐臭？”
“不瞒世子妃，”郑忱道，“宜阳王闲居已久，在朝并无权柄，此次之以是获得太后信重，是因为好阳王慷慨解囊，帮助赈灾……”
有了更硬的背景，更高的枝头，所谓承诺，不过就是些废话。
“利在那里？”谢云然侃侃道，“利在物以稀为贵，粮少，故而价高，一旦商贾云集，粮食充盈——他们凭甚么还卖高价？”
“我传闻云、代、朔三州地处偏僻, 未浴佛光，本地人坚信巫术、卜筮, 竟是连兰若都少, 更休提浮图, ”谢云然略考虑说话，说道，“如能鼓励高僧北向，以云、代、朔现在情状, 凡是给口吃的, 公众定然乐于立塔建寺，砥砺佛像，潜移默化，过年换月, 必定佛事大盛, 于高僧, 亦不失功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