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详的预感跟着海公公的一番话越来越激烈,我怔忡地回视天子,他的神采也垂垂变得丢脸起来――
“回宫吧。”
“好痛……”乌黑狭小的室内不竭传出痛苦的低吟,朱妃额间俱是盗汗,她抱着肚子伸直着,只能收回几声痛苦的梦话:“来人、好痛……”
‘我们会再见的。’
“嗯,只不过有甚么话就在马车上说罢。”天子没反对,只是伸手命人驶去马车。到了那边,几人见了我俩都怔愣了下。没等天子同意,我套上斗蓬的帽子侧身下了马车,身后传来天子的呼声:“你――”
一只冰冷的手接过她的手,朱妃被冻了一下,可此时的她实在太难受,难遭到疲于责备白芍让她受凉:“本宫肚子好痛,快叫太医……”
我无语,你倒是说说一个被你龙颜大怒下贬谪离京的国舅爷那里合适由你来亲身送行了?
“您是要生了,娘娘。”
娘亲接到我眼神表示嘿咻嘿咻上了马车笑眯眯地挡住他:“皇上万福金安。”
一桌菜凉却一半, 天子叮咛宫人重新上菜,我低头盯着桌上来来去去的碟子,假装不经意间说:“过些天二哥离京, 我想去送他。”
这天我和天子乘了马车出宫来,我除了知会过爹娘,其别人并不知情。
我闷闷地点头。对,不会再返来了。
前来给二哥送行的人未几。稀少几人似是同窗交谊,同朝为官的同僚竟是少之又少。我乘于马车内,撩开车帘往外瞧去,爹娘仿佛正在叮咛二哥甚么。我看没旁的人,对天子说:“我想畴昔一趟。”
天子当日在满朝文武面前削去二哥的户部尚书之职, 并将他贬去了止水城, 在朝中可算是一件大事。在那以后连续有人入宫讨情,皆无功而返。二哥过后没再入宫,闭门谢客数日,哪知天子行事判定敏捷,隔不过数日便勒令二哥离京前去止水城就任。
他说。
我与天子乘上马车,沿着原路返回。我望着窗外沿街的风景,似有所感地昂首望向城门的方向,来往出入都城的人很多,底子看不见二哥所乘的马车。
二哥身子颤抖一下:“……以是?”
“能够。”天子安静地说:“我和你一起去。”
“皇上,赤霓宫来报,朱妃失落了。”海公公抬高声音禀报。
天子撩袍夹菜的手顿了顿:“你想去送他?”
又来?我一脸古怪:“你?”
“他不是来送你的,可我是。”我也不转头,拉着二哥在他的马车前站定。我打量他的神采,看上去仿佛并没有甚么怨怼,我悄悄松一口气:“二哥,或许这是你我最后一次见面。此去止水,你好好保重。”
白芍的脸越靠越近,近到朱妃终究看清她的面庞,她的神采惨白,嘴边擒着一抹阴冷的笑。
“他是你的哥哥, 我大祁的国舅爷,我感觉挺合适的。”天子不觉得然道。
二哥淡然地扫过天子所乘的马车,双眸转回我身上:“你是在体贴我吗?”
“时候不早了,我要走了。”二哥摸了摸我的脑袋,掀帘坐上马车,双眸微闪:“再见了,薇儿。”
他轻笑一声:“他既然晓得我的身份,你觉得我去了止水城他就能放过我?”
我怔忡半晌,皱眉咬唇说:“就算你与我毫无血缘干系,可我还是将你当作亲人一样对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