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瑞此时身不由己,只得蹲在那边.心下正策画,只听头顶上一声响,6拉拉一净桶尿粪从上面直泼下来,可巧浇了他一身一头.贾瑞掌不住嗳哟了一声,忙又掩开口,不敢张扬,满头满脸浑身皆是尿屎,冰冷打战.只见贾蔷跑来叫:“快走,快走!\”贾瑞如得了命,三步两步从后门跑到家里,天已半夜,只得叫门.开门人见他这般情状,问是怎的.少不得扯谎说:“黑了,失脚掉在厕所里了。”一面到了本身房中换衣洗濯,心下方想到是凤姐顽他,是以发一回恨,再想想凤姐的模样儿,又恨不得一时搂在怀内,一夜竟未曾合眼.
此时贾瑞前心犹是未改,再想不到是凤姐玩弄他.过后两日,得了空,便仍来找凤姐.凤姐用心抱怨他失期,贾瑞急的赌身发誓.凤姐因见他自投坎阱,少不得再寻别计令他知改,故又约他道:“本日早晨,你别在那边了.你在我这房后小过道子里那间空房里等我,可别冒撞了。”贾瑞道:“果然?\”凤姐道:“谁可哄你,你不信就别来。”贾瑞道:“来,来,来.死也要来!\”凤姐道:“这会子你先去罢。”贾瑞料定晚间必妥,此时先去了.凤姐在这里便点兵派将,设下骗局.
贾瑞听了这话,更加撞在内心儿上,由不得又往前凑了一凑,觑着眼看凤姐带的荷包,然后又问带着甚么戒指.凤姐悄悄道:“放尊敬着,别叫丫头们看了笑话。”贾瑞如听纶音佛语普通,忙今后退.凤姐笑道:“你该走了。”贾瑞说:“我再坐一坐儿。”-好狠心的嫂子。”凤姐又悄悄的道:“大天白日,人来人往,你就在这里也不便利.你且去,等着早晨起了更你来,悄悄的在西边穿堂儿等我。”贾瑞听了,如得珍宝,忙问道:“你别哄我.但只那边人过的多,如何好躲的?\”凤姐道:“你只放心.我把上夜的小厮们都放了假,两边门一关,再没别人了。”贾瑞听了,喜之不尽,忙忙的告别而去,心内觉得到手.
贾瑞见凤姐如此打扮,亦发酥倒,因饧了眼问道:“二哥哥如何还不返来?\”凤姐道:“不知甚么原故。”贾瑞笑道:“别是路上有人绊住了脚了,舍不得返来也未可知?\”凤姐道:“也未可知.男人家见一个爱一个也是有的。”贾瑞笑道:“嫂子这话说错了,我就不如许。”凤姐笑道:“象你如许的人能有几个呢,十个里也挑不出一个来。”贾瑞听了喜的抓耳挠腮,又道:“嫂子每天也闷的很。”凤姐道:“恰是呢,只盼小我来发言解解闷儿。”贾瑞笑道:“我倒每天闲着,每天过来替嫂子解解闲闷可好不好?\”凤姐笑道:“你哄我呢,你那边肯往我这里来。”贾瑞道:“我在嫂子跟前,如有一点大话,天打雷劈!只因平日闻得人说,嫂子是个短长人,在你跟前一点也错不得,以是唬住了我.现在见嫂子最是个有说有笑极疼人的,我如何不来,-死了也情愿!\”凤姐笑道:“公然你是个明白人,比贾蓉两个强远了.我看他那样清秀,只当他们内心明白,谁知竟是两个胡涂虫,一点不知民气。”
贾瑞听了,魂不附体,只说:“好侄儿,只说没有见我,明日我重重的谢你。”贾蔷道:“你若谢我,放你不值甚么,只不知你谢我多少?何况口说无凭,写一文契来。”贾瑞道:“这如何落纸呢?\”贾蔷道:“这也无妨,写一个打赌输了外人帐目,借头家银多少两便罢。”贾瑞道:“这也轻易.只是此时无纸笔。”贾蔷道:“这也轻易。”说罢翻身出来,纸笔现成,拿来命贾瑞写.他两作好作歹,只写了五十两,然后画了押,贾蔷收起来.然后撕逻贾蓉.贾蓉先咬定牙不依,只说:“明日奉告族中的人评评理。”贾瑞急的至于叩首.贾蔷作好作歹的,也写了一张五十两欠契才罢.贾蔷又道:“现在要放你,我就担着不是.老太太那边的门早已关了,老爷正在厅上看南京的东西,那一条路定难畴昔,现在只好走后门.若这一走,倘或遇见了人,连我也完了.等我们先去哨探哨探,再来领你.这屋你还藏不得,少时就来堆东西.等我寻个处所。”说毕,拉着贾瑞,仍熄了灯,出至院外,摸着大台矶底下,说道:“这窝儿里好,你只蹲着,别哼一声,等我们来再动。”说毕,二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