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盯着那人无神的双眼,看不到涓滴活力,却又像是两个深不成测的黑洞,将他整小我都吸出来。这让他有了一种奇妙的感受,仿佛那人非生非死,而是介于存亡之间。
“那依你看,她到底死了没有?”
“您难堪我——”王狗儿连连摆手。
“停止!”
他本是趁夜到一户人家偷了几件衣裳,并几钱散碎银子,吃紧赶回,却不防路边横着一截物事,绊了个踉跄。
“李三,我如何传闻,是你爹老不修,逛窑子死在这女人的肚皮上的?”话音未落,人群中便爆出一片笑声。
李三涨红了脸,朝人群中狠狠瞪了一眼,骂道:“少他妈满嘴喷粪,我爹那是传闻醉月楼有个女人跟我娘长得一模一样,想去看一眼罢了!”
“我,我……”王狗儿情知瞒不过,低头瞄一眼聂猛砂钵大的拳头,内心一阵惶恐,翻身拜倒,要求道:“是我胡涂,大郎千万饶命!千不该,万不该,我不该又犯弊端,到南边开布庄的张家偷了几件衣裳,您大人有大量,抬抬手放了我,我再也不敢了。”
王狗儿失魂落魄,一跤坐倒在地,不知该如何办。
“咦?”王狗儿俄然收回一声惊奇。
王狗儿一看,红肿的脸上笑开了花,一边赶上去,一边佯做惊奇道:“大郎,这是要干吗?”
收了势,长叹一口气,正待到井边打桶水擦身,聂猛却闻声院墙外“扑通”一声,接着便是气急废弛的谩骂,听声音,竟是街上的惯偷王狗儿。他不由皱起眉头。
“他们说:‘不就是个克死了爹娘的败落户么,仗着之前有几分脸面,会点拳脚工夫到处拿乔,如果敢到我们醉月楼惹是生非,管束他吃不了兜着走!’另有些个刺耳话,我都不敢污您的耳朵!”
聂猛伸手放在那人鼻端,探了探鼻息,没有涓滴的反应。
“送归去。”聂猛淡淡地说,“如有私藏,叫你晓得我的短长。”
王狗儿回声去了,聂猛朝那物事大步走近,还未靠前,先闻到一股刺鼻的臭味。他不避肮脏,上前探手一摸,仿佛确是小我。
好死不死,他竟倒在聂家门口。
两名武师上前,把女人抬下驴车,扔到地上。李三踌躇半晌,用力一咬牙,将火把伸到女人身上,去点她的破衣。许是因为衣服糊满污泥,连点几次,都没点着,人群中又发作出一阵轰笑,有人道:“果然是个妖物,火都烧到身上,连叫都不叫一声。”
“哦?”聂猛皱起眉头。
醉月楼在城南,傍着大街,三层的小红楼,远远就能瞥见吊脚飞檐,挑着大红的灯笼。此时已是日上三竿,街道行人如织,醉月楼前更是人隐士海,里里外核心了好几层。
纷繁嚷嚷间,蓦地从人群外爆起一声炸雷!
人群外俄然起了一阵骚动,纷繁让前程来。
“怕甚么!”他朝王狗儿踢了一脚,“去我灶房上取火来,先看清楚再说。”
“太刺耳,不敢说。”
“得了吧,”人群中有人起哄道,“谁不晓得你娘歪嘴瘸腿,一脸麻子,醉月楼里的女人如果跟你娘长得一模一样,恐怕早就开不下去喽!”
固然摔得生疼,王狗儿也不敢叫痛,咽下一串谩骂,轻手重脚爬起来,想要溜走。但是已经晚了,“吱呀”一声,聂家大门翻开,一个身材结实的少年,铁塔般堵在他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