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鸡鸣未起，你在街上做甚么？”聂猛的一双浓眉下，目光如炬。
“如何，你认得？”
聂家大郎何许人？传言，他可背着性命！
人群中又是一阵笑。
王狗儿一看，红肿的脸上笑开了花，一边赶上去，一边佯做惊奇道：“大郎，这是要干吗？”
王狗儿此时趴在地上，暗叫不利。
好死不死，他竟倒在聂家门口。
聂猛脸上淡淡的，不慌不忙散了功，从井轱轳上扯太短衫胡乱一披，大步迈出门去。
“大、大郎……”王狗儿咽了口唾沫，赔笑道。
王狗儿嚅嗫着，额头出了一层薄汗，最后还是咬一咬牙，从鞋底抠出几块碎银子，摊在掌心，“再没别的了。”
“怕甚么！”他朝王狗儿踢了一脚，“去我灶房上取火来，先看清楚再说。”
“不是我不听您的话，实在是因为，这娘们就是被醉月楼的人给扔出来的。前几天我听兄弟们说，有个八十多岁的老夫死在她的肚皮上，老夫的儿子闹到官府，老鸨使了好些银子才把事情摆平，嫌她倒霉，连夜活活打死，扔了出去。没想到，这娘们命大，竟然没死。我明天如果把人送归去，触了醉月楼的霉头，还不得让他们揍个半死？您老高抬贵手，千万饶我这一遭。”
只见大门一侧，停着一辆驴车，一个老头手拿鞭子，蹲在墙角。驴车上躺着一个衣衫褴褛、浑身脏污的女人，蓬草般的乱发遮住脸孔，模糊可见大睁着的浮泛无神的双眼。
“他们说：‘不就是个克死了爹娘的败落户么，仗着之前有几分脸面，会点拳脚工夫到处拿乔，如果敢到我们醉月楼惹是生非，管束他吃不了兜着走！’另有些个刺耳话，我都不敢污您的耳朵！”
“如何，你不肯意？”聂猛的脸拉了下来，目光不善。
未几时，王狗儿一手举着油灯，一手笼着火，小碎步跑过来，把灯往黑地里一照，公然是小我。
刚到院子中间扎上马步，王狗儿捂着脸跌跌撞撞闯了出去，扯开嗓子嚎道：“大郎，你要为小的做主啊！你让我把那娘们送回醉月楼，我但是一刻都不敢迟误，立马就找街口的老张头套了副驴车，巴巴地送畴昔，可那帮挨千刀的不但不收人，还把我胖揍一顿。您看，把我脸都打肿了！”
两名武师上前，把女人抬下驴车，扔到地上。李三踌躇半晌，用力一咬牙，将火把伸到女人身上，去点她的破衣。许是因为衣服糊满污泥，连点几次，都没点着，人群中又发作出一阵轰笑，有人道：“果然是个妖物，火都烧到身上，连叫都不叫一声。”
聂猛沉着张脸，不作声。
“送归去。”聂猛淡淡地说，“如有私藏，叫你晓得我的短长。”
聂猛点点头，站起家回转家门。“既是如此，就劳烦你把她送回醉月楼，让老鸨妥当安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