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婆道:“就迟几日无妨得。老身不是这噜苏的。”取了竹撞,道别起家。潘婆母子直送到中门口。寿儿道:“妈妈,明日若空,走来话话。”陆婆道:“晓得。”这是两个领悟的说话,潘婆那边晓得?恰是:荡子心,才子意,不由眉来和眼去。固然色胆小如天,中间还要人传会。伎俩熟,口舌利,握雨携云多妙策。虎婆外号马泊六,多少良家受他累。

且说张荩自从与陆婆在旅店中别后,即到一个妓家住了三夜。

且说陆婆也不回家,径望张荩家来。见了他浑家,只说卖花,问张荩时,却不在家。张荩百口那些妇女,把他这些花都抢一个洁净,也有现,也有赊,混了一回。等他不及,道别起家。明日绝早,袖了那双鞋儿,又到张家问时,说:“昨夜没有返来,不知住在那边。”陆婆还是回到家中。刚好陆五汉要杀一口猪,因帮手出去了,在那边烦躁,见陆婆归家,道:“来得极好!且相帮我缚一缚猪儿。”那婆子平素惊骇儿子,不敢不依,道:“待我脱了衣服帮你。”望里边出来。

来往约有半年,非常绸缪。那寿儿不觉脸孔说话,非复古时。潘用伉俪,心中迷惑,几遍将女儿查问,寿儿只是咬定牙根,一字不吐。那晚五汉又来,寿儿对他说道:“爹妈不知如何有些知觉,不时查问。固然再四白赖过了,两夜防谨愈严。倘然候着,大师不好。此后你且勿来。待他懒怠些儿,再图欢会。”五汉口中答道:“说得是!”心内甚是不然。到四更时,又下楼去了。

世人见说在楼上,都赶上楼。揭开帐子看时,老伉俪公然杀死在床。世人相看这楼,又临着街道,上面虽有楼窗,上面倒是包檐墙,无处攀附上来。

婆子脱过衣裳,相帮儿子缚猪来杀了,净过手,穿了衣服,却又要去寻张荩。临出门,把手摸袖中时,那双鞋儿却不见了。

潘用道:“现在少不得打他一顿,拷问他真情出来。”潘婆道:“不好!常言道:‘家丑不成传扬。’若还一打,邻里都要晓得了,传说开去,谁肯来娶他?现在也莫论有这事没这事,只把女儿卧房迁在楼下,临卧时将他房门上落了锁,万无他虞。你我两口搬在他楼上去睡,看夜间有何动静,便知就里。”

却说潘用伉俪初到楼上这两夜,故意采听风声,不敢熟睡。连续十余夜,静悄悄地老鼠也不听得叫一声,心中已疑女儿没有此事,防备便懒惰了。事有偶尔,刚好这一夜寿儿房门上的搭钮断了,下不得锁。潘婆道:“只把前后门锁断,房门上用个封条封记,这一夜料没甚事。”潘用依了他说话。

当下雨散云收,方才叙阔。五汉将出那双鞋儿,细述向来情款。寿儿也诉驰念之由。情犹未足,再赴阳台,更加恩爱。到了四更,即便起家。开了窗,还是把布放下。五汉攀附下去,急奔回家。寿儿把布收起藏过,悄悄闭上窗儿,原复睡下。自此以后,但是雨下月明,陆五汉就不来,余则无夜不会。

太守令摆布揭开看时,生得非常素净。太守道:“你本年几岁了?”寿儿道:“十七岁了。”太守道:“可曾许配人家么?”

不怕天,不怕地,不怕傍人闲放屁。只须瞒却父和娘,暗中撮就鸳鸯对。朝相对,暮相对,想得人如痴与醉。不是朋友不聚头,杀却虔婆方出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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