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娘接过来喝了一口，搁到一旁，笑道：“请张理少出去发言吧。”张子厚又不是外人，无需拘礼。
“娘子，娘子。”惜兰的声音悄悄响起。
此时陈元初和李穆桃带领契丹宁边洲一万重马队方才攻陷夏州，和赵栩落空联络的陈元初只能安排飞奴给京中张子厚送信，要变更河东路火山军、保德军，以及永安寨驻兵, 随他直捣西夏兴庆府。
“有劳你去和苏瞻说。对了，另有福建路、两浙也需警戒。”九娘转过甚看向惜兰：“我先回宫里歇一歇。”
“壶口，壶口瀑布。”
“殿下于青涧城调用种家军四百余马队，回京途中于宜川遭阮玉郎带领河东路叛军偷袭。殿下用计，让高似成墨回京报信——”张子厚走至长案前，声音降落。
似有甜腻呼声在她耳边呢喃，又仿佛极其悠远，嗓音熟谙非常。
九娘唇边微微勾了勾：“我晓得，我信他。”她的心垂垂定了下来，不错，赵栩如果真的面对死路，必然有话要留给她。但成墨高似返京只为了报信，他就必定有脱身之法。她想不出他如何能逃出世天，但她就是信他。她会替他守住汴京，守住家人，等他返来。
第二百九十六章
张子厚极力平静：“殿下另有谋算，自行跳入了黄河。”他双手有些发颤，想随时扶住九娘。
张子厚行动沉重，绕过素屏，不自发站定了，悄悄看着长案后的少女。
张子厚被见她眸中隐有潋滟水光，心中大恸，低声道：“高似、成墨和方绍朴返来了，枢密院正在问话——”
“阿妧——阿妧——”
九娘抬开端，赵栩含笑的眼近在天涯。有一顷刻，她错觉得是回到了幼时金明池落水那次。她有很多话要问他，他去那里了，为何没了消息，他们又如何会在水里。
***
北方传来动静：燕王赵栩在黄龙府插手武德郡主和金国四太子大婚时, 因武德郡主刺杀四太子一事，燕王被女真人囚为人质的动静也已天下皆知。
是赵栩，她的六郎。
她刚微微伸开嘴，赵栩冰冷的唇快速已覆在她唇上，渡入了一口气。九娘想闭上眼又不舍得。
他要如何奉告她燕王跳入壶口瀑布的事，或许她对天文地理知之甚少，不晓得壶口之险，或许她对殿下坚信不疑，不会过于忧心他的安危。那他就让她无需担忧，静候殿下返来。若她都晓得呢？张子厚迟疑不已。
沿途的廊灯、立灯、宫灯，照得皇城入大内这段路亮堂堂的。九娘一步一步，一步一步，越走越快。她信他。他在她就在。她在他也必然在。方才阿谁梦无端端浮在面前，赵栩的一言一笑，一双眼，只要她晓得的撒娇耍赖卖不幸，他的腿伤，他的臂膀，他的温度，他的统统，潮流般涌上来。
“殿下呢！”一把火灼烧得九娘胸腹疼痛不已，声音已变了调。
九娘嗓子口一热，面前金星直冒，她瞪着张子厚，一时脑中空空如也。
但是不管如何也老是差那么一点点。她力竭，气尽，却不肯放弃，胸口剧痛起来。
可脚下倒是软绵绵的使不上力量。九娘稳了稳本身，对张子厚微微福了一福，带着惜兰走出了都堂。
张子厚一怔，他方才心神大乱，并未谛听成墨所述的每一句话。但九娘所言有理，河东路禁军既然已被阮玉郎所控，一同上书勤王的河北东路河北西路只怕也有题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