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郎,你是杀,还是不杀?一边是深渊,一边,还是深渊。三叔奉告你,人啊,最难的就是要选。如何选都是错。”赵瑜哀思的声音,仿佛早有先见之明。
“臣刘继恩携陈魏氏觐见娘娘!娘娘万安!燕王殿下,请马上放开吴王殿下!”
刘继恩大惊,收剑已来不及。
陈青强压住肝火,在她微微隆起的小腹上谛视了一瞬,点了点头。
殿门怦地被撞开。世人大惊,看向殿门处,谁这么大胆!
赵栩看着苏瞻和二府的相公们一张张深明大义无惧存亡的面孔,只感觉说不出的悲惨、委曲、气愤。凭甚么?凭甚么!凭甚么!他双拳紧握,是想杀人!
殿内局势一触即发,定王和苏瞻并肩而立,对视一眼,点了点头。
向皇后泪眼涟涟,由十多名殿前司当值军士带着内侍和女官一世人等仓促赶到。一进殿内,向皇后大哭起来:“官家——!!!”她直奔长案而去。
“燕王殿下,您再不放开吴王殿下,魏氏一尸两命!臣刘继恩尽忠大赵,死而无憾!”
“舅母!”无边的滔天肝火涌了上来。赵棣在他部下已经发不出声音。
高太后没想到明显拿捏住了陈青和赵栩的死穴,却被苏瞻横插一脚,来了这么一出,先机尽是,气得浑身颤栗,闻言只看着苏瞻问:“苏和重,高似本来是你的人,以是你秉公枉法,要拥立燕王吗?”
苏瞻一掀公服下摆,双膝跪倒:“娘娘!臣绝忘我心!陈青一门忠勇,保家卫国,大赵万民皆知。刘继恩挟持其家眷,殿外将士均不耻其行动。本日若无端伤了陈青妻儿,娘娘会落得不仁不义四字!朝廷将尽失军心,尽失民气啊。娘娘何故安抚民气和军心?新帝又何故治天下?”
苏瞻走到刘继恩近前:“刘继恩!放开魏氏!”他从阿昉口中所说魏氏送陈青出征一事早就晓得,魏氏外柔内刚,一旦玉石俱焚,激愤陈青,为时已晚!
再看向陈青,点了点头。
苏瞻走到中间:“娘娘息怒,燕王也请听我一言。吴王殿下言语不当,燕王殿下护母心切,不过是兄弟间的意气之争。那里就到了兵刃相见的境地?不如燕王你先放开吴王,我等一起搁置争议,先由娘娘垂帘听政,再行查验核实商讨,总不能任由陛下龙体在此搁着——”
他转向赵栩:“殿下也请听臣一言,合血验亲就算无用,也不能证明殿下并非官家骨肉。谁也不能动殿下和德妃分毫!但若殿下就此即位,却也难封天下人悠悠之口。若殿下执意要即位,还请先杀了臣!臣绝无牢骚,臣愿以死为谏!”
你在,我在。我在,你在。
殿外军士骚动起来。侍卫亲军步军司的人,附属三衙禁军,谁不晓得陈青的威名?目睹皇城司的头领竟然挟持了齐国私有孕在身的娘子,很多军士心中忿怒,反而渐渐无声地往院子角落中退散开来。
九娘看到魏氏已经在陈青身边,松了一口气。她跟在孟在和梁老夫人、陈素身后,走到陈青身边,随梁老夫人向高太后见礼。她见赵栩胸口狠恶起伏着,看到本身和陈素,只点了点头,又抿着薄唇直盯着跪在殿内的苏瞻,一张俊面有些扭曲,不晓得出了何事。她看向陈青,陈青眸色暗沉,也正看着赵栩。
赵栩见刘继恩和身边两个亲从官的官帽已不见,发髻披垂在肩上,身上都有几处剑伤,官服也都扯破开好几处,较着和人苦战过,被他紧紧抓在手中的魏氏无惧颈中的短剑,双手护着小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