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有一日就到会稽了。之前给你大姑父去了信,他的人在山下的驿站等我们,”马车上,戴着抹额、着兔绒深衣的年长妇人,给劈面少女清算好衣袖,垂怜地摸了摸少女的脑袋,“雪下得太大了,没法在半途停,只好抄近路走,但愿一起安然吧……冷不冷?”
青竹,是舞阳翁主闻蝉的贴身侍女之一。
下第一场雪的时候,闻蝉和四婶在去会稽的马车上。
闻蝉看他笑容更开,俯身,面庞在她生硬的清澈眼瞳中放大――
闻蝉尚记得幼时,大姑姑来家中做客,温婉矜持,世家风格。少人时,会偷偷把她抱在怀中,哄着她叫“姑姑”。她叫一声“姑姑”,闻容就给她一颗绵糖。
她的骨相很美,长眉秀目,眼瞳黑亮,小嘴嫣红。细抿而笑,稚嫩而娟秀,仿佛花之初绽,一种奇特的风情流转。
高高的山石上,慵懒漫坐的小郎君,统统劫匪中,就他,让人感觉不一样。
对坐的少女十四岁大小,窄袖绕襟深衣,跽坐在茱萸纹金丝绒氆毯上。乌发低垂,一根比翼玉簪束着,发尾坠腰,绯红色的碧玺石耳坠,在车马的闲逛着摇摆。雪天亮色,流在少女玉莹莹的肌肤上。
在闻蝉眼中,阿谁哄着她说话睡觉的妇人,清楚得好像昨日。
听声音很年青,闻蝉怔了一怔,翻开帘子一角,想看高处的阿谁少年。雪珠子飞洒,她很猎奇,然手才碰到帘子,就被韩氏打了一下。韩氏警告看她,表示她不要露头。
就像此时,小翁主明显是离家出走,韩氏也收到曲周侯的手书,请她代为把守小女儿。
韩氏惊叫一声“小蝉”,见闻蝉眼疾手快地扶住扶手,止住了摔出去的势头。
闻蝉立在人前,清清澈亮。目中的骄贵,也让人感觉很不一样。
少年忽而起家,雪簌簌落,他从高处跳了下来。一纵六七丈,吓了闻蝉一跳。
车外在打斗声后,几道仓促的脚步声往这辆马车边过来,侍女在外敲了敲车门,“女君,翁主,我们如何办?”
韩氏微浅笑,低头吹着细白茶沫,不再提此事了。
克日,从父母那边,听到大姑姑病重的动静,闻蝉一下子,就想到了小时候的那小我。
啊?!
而马车外,已经乱了。
与此,已经没有筹议余地了。韩氏稳稳神,拉着闻蝉的手,安抚她,“他们只是要搜车,怕我们过后告官。别抵挡,没甚么的。”
闻蝉听四婶这么说,黑而大的眸子在眼眶中转了那么一圈。明显是端庄的闺秀模样,眼中,却带了那么一抹滑头灵动。她趴在窗上,翻开厚帘,想要看内里的天下。被韩氏瞪一眼后,闻蝉声音娇软而绵,小女孩儿的撒娇般,“四婶,我不怕冷。”
大打脱手。
姑姑的呼吸悄悄喷在她的额发上,她趴在姑姑怀中,揉着惺忪睡眼,渐渐地睡着。
闻蝉与韩氏侧耳聆听内里的声音。青竹的声音最为沉寂,“你们的头领是谁?我有话跟你们筹议。”
同时,闻蝉看到,坐在凸起山石上,短褐少年垂在脸颊上的发丝有些卷曲,他眉眼浓烈,低着眼眼底幽黑。在看到她后,他手里玩着的匕首停了停,端倪扬起来,定定看着她。
韩氏将她拉入怀中,手抚着小女孩儿金饰的乌发,“小蝉,听四婶说,比及了会稽,见了你大姑姑,你就听四婶的话,乖乖回家去。你父母在家,等你等很多焦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