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神采拘束的铃铛和钱钱,我没话找话地问道:“张公公呢?”
我猛地拉开门,扶着门框弯身呕吐,王喜吃紧赶到身边替我捶背。我搜肠刮肚地把中午吃的饭都吐了出来,胃里嘴里只是泛酸。
内心有些悔怨踏进这个院子,可既然已经来了,却不好当即就走,笑说:“你们不必这么多礼,都起吧。”世人立起,冷静站着,院子里人虽多,却沉寂无声。我打量了一圈四周,统统都还是那样,地上堆满衣服,绳上晒满衣服。
我心中焦炙,猛地甩开他手,喝骂道:“狗东西,连我都敢拉拉扯扯,你有几个脑袋?”他忙跪下叩首,我当即飞奔而去。他在身后一起追来,却再不敢碰我,只是不断声地要求。
十三爷看我嘴角挂着丝耻笑,朝我微摇了点头,我对十三爷皱眉一笑,胤禛看到我和十三爷的神采,点头苦笑一下,收了声,不再议论已畴昔的西北战役。
王喜悄悄发楞,俄然下定决计,抹干眼泪,起家开门向外探看一下,走回我身边,在我耳旁低低道:“徒弟客岁本日过世的。”
王喜陪笑道:“姐姐怕是听错了,没有人哭。”我点点头,推开他进了屋子。屋中几案上摆着几碟生果幷糕点,虽看不到香炉,香味却仍在。
我道:“你家里不是南边的吗?如何不消苏杭糕点,反倒摆了一桌子京式糕点?这豆沙卷酥但是李谙达最喜好吃的。”
我大步跑着出了屋子,昔日守在养心殿外的寺人宫女都不在,四周只要侍卫肃立着。不知隐在哪个角落的高无庸闪身到我身前拦住我道:“姑姑去哪?”我心下惊骇愈深,超出他就跑,他忙拽着我道:“主子刚才瞥见承欢格格来了,姑姑如何不陪承欢格格呢?”
王喜道:“还是我送姐姐归去吧。”
承欢道:“蒸人呀!”
我摆了摆手,又喝了几口热茶压住胃里的酸气道:“起先只感觉心闷,这会子吐出来倒好了。”说完把茶递回给王喜就欲走。
我依言爬起来,他帮我放好垫子,让我靠好,自个也斜歪着,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闲话。我强打起精力陪他说话,几次三番欲张口问他,却顾虑到王喜,终又咽了归去。
承欢瞪大双眼道:“姑姑,他们在蒸人。”
我在黑暗中悄悄坐了好久,听着远远地敲了半夜才忙扯了被子躺下,却仍旧没法入眠,翻来覆去,眼泪又落下。
自从王喜处得知李谙达和张千英的过后,我整日就懒懒呆在屋中,看书,临贴,决计肠去忘记全部内里的天下。现在临的帖子都是胤禛特地写给我的,我仿照他的笔迹已有四五分象。练字时,常常会想起当年他送我的那句“行到水穷处,坐看云起时”,竟有很悠远的感受。
回屋后,感觉头晕目炫,再难支撑,忙躺到了床上。也不晓得过了多久,只感觉天光渐逝,屋子渐渐黑沉。
捷报传来,胤禛大喜,予以年羹尧破格恩赏晋升为一等公。别的,再赏一子爵,由年羹尧的儿子年斌秉承,比年羹尧的父亲年高寿都被封为一等公,外加太傅衔。年氏满门圣宠如日中天。
我猛地从椅上站起,惊声问:“你说甚么?蒸人?”说到后两个字时只觉胃里一阵恶心,忙忍住。
王喜声音微带着颤道:“我传闻,他被割了舌头,剁了手后,赶出了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