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静了一下,问:“皇上,这些女子固然不幸沦落风尘,却侠肝义胆,为报知遇之恩,不吝以命相酬,她们是否也算可敬可佩?”
康熙淡淡道:“这个朕也晓得。”
我看完后,冷静发楞。十四阿哥说:“你若要复书,就从速写了,我一顺带出去给她,也趁早绝了她的痴心。”
贱妾绿芜,浙江乌程人氏。本系闺阁幼质,生于良家,善于淑室;每学圣贤,常伴芳香。祖上亦曾高楼连苑,金玉为堂;绿柳拂槛,红渠生池。然人生无常,命由乃衍;一朝风雨,大厦忽倾!沦落烟坊,实羞门楣;飘零风尘,本非妾意。与十三爷结识,尚在幼时,品酒论诗,琴笛相来。本文墨之交,实绿芜之幸!蒙爷不弃,多年庇护,妾一介薄命,方保全面。妾本风烟,与爷泥云有别,虽洁身自好,然明珠投暗,白璧蒙尘,自当明志,何敢存一丝他想。然日前得信,惊悉十三爷忤怒天颜,帝发雷霆,将其禁于养蜂道,妾如雷轰顶,夜不能寐,思前忖后,泪浸衾枕。恨微身不能替之受难,十三爷金玉之躯,何能捱霜草之寒?
他轻叹口气,从怀里取出封信给我,我目光未动,还是端着茶杯渐渐而饮,他道:“绿芜为了见我,在我府邸侧门跪了一天一夜才求得小厮为她通传。”我一愣,看向他,他道:“绿芜给你的信。”
康熙起家怒道:“她的痴心还是你的痴心?惩罚?我看就是朕昔日太顾恤你了!”
“字请若曦女人台鉴:
我问:“你们真的没有体例吗?”
我冷哼了一声,没有说话。本就是你们做的,你们当然更是忌讳。实在统统都明白,只是总抱着一线但愿。
我淡淡说:“做给绿芜看的,女子间的内室话,不想绿芜不美意义。”他豁然一笑,揣好信后起家要去。
康熙悄悄盯了我半晌,冷声道:“你现在真是依仗着朕的宠嬖,甚么话都敢说,甚么事情都敢做!”
康熙目光投注在地上的金黄落叶上,嘴角带着丝笑说:“是啊,她会唱的歌可多呢!就是草原上最会歌颂的夜莺也比不过她。”说着,定定出起神来。
想着昨日夜里还与十三阿哥举杯对饮,本日就是生离。想着他挑眉而笑的神采,想起他策马带我奔驰在夜色中,想起我们畅谈阔论,想起他草原篝火旁的祝酒歌,想起他长身玉立和敏敏对视的英姿,再想着阿谁狭小潮湿阴暗的养蜂夹道,再也忍不住,坐在地上,压着声音哭起来。空落落的阴沉大屋中,我单独一人捧首抽泣,只要回荡在屋中的幽幽哭声相陪。
拿着绿芜的信,又一字字读了一遍,想起和十三阿哥间的订交相知,浅笑着拿定了最后的主张。
我淡淡问:“本日你是来讲教的吗?我没有表情听!”
笃笃几声拍门声,我悄悄看向院门,却没有任何心机理睬。过了半晌,又是几声笃笃声后,门被推开,十四阿哥看着正坐于桂花树下品茶的我,微蹙了下眉头说:“人在,为何不答话?”
康熙笑道:“这个朕晓得,换一个。”
我又道:“有一个叫林四娘的女子,本来是秦淮歌妓,后又成了衡王朱常庶的宠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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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笑笑回身想走,脚步却又顿住,神采非常迟疑。过了半晌才道:“有些话,论理我本不该多言,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