庭芳看了看天上的乌云,不算很可怖:“我们来的路上,气候还好。是上游的大大水。”
徐景昌担忧道:“你的肚子……”
庭芳便道:“既如此,泊岸,下船。”他们另有很多事要做,没空跟个洋鬼子磨牙。
徐景昌惯常行走江南,对松江非常熟谙。下了船就寻了辆马车,直接往熟悉的堆栈走去。堆栈掌柜的好有二年没看到徐景昌了,忙笑盈盈的过来见礼:“徐老板,好久不见!但是在别处发了大财?看不上我们松江府了。”
掌柜一拍大.腿道:“哎哟,徐老板是不晓得。涨了好一阵了!我听逃过来的客商说,安徽江西连下七八天大暴雨,湖北湖南亦是有灾,这已是过了一波儿了,前几天……啧啧,江上满是尸首!我们松江的知府都吓坏了,谨防有瘟,不准公众喝生水哩。夫人是江西人?那可不大好归去。便是水退了,立即就有瘟,夫人现在的模样儿,顶幸亏松江生了再说。”
徐景昌心道公然忌讳,便道:“总要买着宅子了再说。”
堆栈的掌柜凡是兼职卖谍报,常被客商咨询。听闻徐景昌想探听事儿,就晓得横财来了,忙不迭的出去。才进门就笑问:“徐老板想晓得甚么?小人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庭芳皱眉道:“使小我去探听一下,到底是哪处涨水。又涨了几日?”
掌柜又忙拱手:“本来您结婚了,恭喜恭喜。”说话间就喊了店小二引徐景昌一行往院子里去。掌柜悄悄打量从马车高低来的庭芳,暗自咋舌,光丫头就带了六个。竟还是个大肚婆。不在家呆着,四周跑何为?莫不是外头养的大了肚子便带回家去?再一看,步队里另有个洋人,做神甫打扮。掌柜见地多广,晓得他们是上蹿下跳想布道的,嫌烦就假装没瞥见。
庭芳在青楼猫了三年,各地民风都听过一些,晓得掌柜想撵人。古时生养风险太大,又伴跟着各种传说,另有血房不吉之语。她若在此处生了,掌柜得花大代价请羽士念佛不说,起码大半年没体例租出去。讨糊口都不轻易,庭芳不欲与之难堪,便道:“拿我的印去知府衙门,问他家借座宅子便是。”松江知府,不贪的坐不稳这个位置。七八个别院是有的,随便借一个暂住他们不会有甚么定见。不是她吝啬,实在是此时买宅子费事事儿太多,接下来另有事做,那里有工夫去跟经济官府磨牙。
徐景昌点头:“我先写信叫外头行商带去东湖。我们临时在松江等。你先歇着,我去去就来。”
徐景昌道:“阿谁且慢,你先替我寻个经济,我要买座洁净的宅子。不拘大小,要立等能住的。”
掌柜道:“行。”说着又看了眼庭芳的肚子,“徐老板预备住几日?”
庭芳深吸一口气,沉着道:“说着刺耳了点儿,现在恰是我们的机遇。原是想着学那邪.教,润物细无声的节制江西。现在大水过后,可直接盘据。只性命不幸。”
豆子忿忿的道:“他们说话不算话!”
徐景昌道:“松江自古繁华,都先歇一日,明日再去外头买。上游涨水,我们一时半会儿行不得船,只得暂留了。”说着忧心的看了庭芳一眼,拖的越久,分娩越近。堆栈凡是忌讳生孩子,得从速在松江买座小宅子暂作安设,以免庭芳俄然出产,措手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