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鸿信却不好说的过分,毕竟是在福王府,隔墙有耳是一桩,怕女儿嘴上不坚固又是一桩。只含混道:“天下乱纷繁的,平叛就得十数年,你老诚恳实的呆着。殿下让做甚么就做甚么,看在大郡主与五爷的份上,殿下总归会让你有些脸面。”

严春文噎住。

严春文神采发白,一个字都吐不出。福王府的内政早就是庭瑶管着,她最多弹压一下姬妾。现在竟是连面上工夫都不做,直叫她养病。内宅手腕她便是不懂,听的也很多。所谓告病,不过是囚禁。倘或真病了,立时就叫人拔了虎伥,便是好了也难拿回管家大权。眼里马上蓄了泪,喏喏道:“殿下……”

严鸿信把事情掰开了揉碎了说道:“殿下……便是将来,头十年都是没体例真君临天下的。”

严鸿信自是疼女儿的,统共三个孩子,还不到顾不上的境地。再不喜好,毕竟是自家骨肉。可现在看了女儿的模样,感喟一声:“殿下所言甚是。”

严春文见了福王出门,更是哭的难过。严鸿信拿着个不醒事的女儿也是无法。当初他被庭芳劈面讽刺没细心教诲,可她出嫁的时候才十几岁,历经波折,到现在还没甚长进,这辈籽实希冀不上她开窍了。好赖占了个德配的名分,又于八月间生了个儿子,算是站稳了脚根。只要别裹乱,好不好将来严家的公爵跑不掉。等着严春文哭够了,严鸿信才缓缓开口:“本日非论君臣,说句大不敬的话,我一个做爹的,莫非还盼着你过的不好?”

严鸿信道:“废了么?”

严春文惊的差点从椅子上滑下去。严鸿信不满的看了女儿一眼,对福霸道:“殿下如何筹算?”

天下民气浮动,圣上内心明镜似的。徐景昌伉俪跑去江西生孩子,其目标瞎子都看的出来。太子心中了然,同圣上一样打着坐收渔利的主张。福王倒是在庭瑶与庭芳的指导下想的更透辟。向来没有掉馅饼的美事儿,想要的东西不去争抢,守在一边看着是再得不着的。后院的姨娘想得夫主青睐,且要使出浑身解数。家国天下,事理都是一样。就比方徐景昌入江西,太子等着徐景昌不利,可如果徐景昌一气儿吞下了江南呢?福王看着太子仅学了个圣上的外相就自发得懂的了制衡,内心不由学着庭芳的口气,暗骂了一句:妈的智障!

福霸道:“王妃告病吧。家里没有女仆人,少不得请侄儿媳妇掌掌家,不然像甚么模样?”

严春文低头不语,福王府被庭瑶管的铁桶普通,慢说外人,连她都插不进手去。孤身一人来此,连个丫头也无,愣是让长史服服帖帖。内心虽不欢畅,老是佩服的。

严春文哀戚道:“殿下本来就想废了我。”

严春文的长女是福王头一个孩子,爱若珍宝,早早请封了郡主。余下几个儿子倒不急,四个庶子一个嫡子,现在只按排行叫着。朝廷无钱,此时请封就是讨人嫌。福王心中有弘愿向,这点子蝇头小利更不放在心上了。严春文内心想过一回,便道:“秦王妃要理家不得闲儿,初晖还是抱返来养吧。”

严鸿信不过是安抚一下女儿,省的自家将来的公爵跟着鸡飞蛋打。久病床前无孝子,严鸿信内心疼女儿是真,可他另有儿子孙子,不能甚么事都压在女儿的裙带子上,何况也压不住。还得他在外头挣一家子的面子。不是不晓得大郡主叫秦王妃带着,将来必不把生母放在眼里,可那又有甚么体例?非要抢返来轻易,就怕连带大郡主也叫福王抛到脑背面。几年夺储生涯,福王早不似往年的天真。福王自家半点气力也无,不能御下则接不了太子的人脉。他所依仗的,满是幼年交谊。可交谊在权势面前,又算的了甚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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