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氏抱起叶晗,又想起尚未出险的庭芳,更是不住的哽咽。她并非不分是非之人,父兄胆敢刺杀天子,死不足辜。她哭的更多是母亲嫂子与侄儿。她的女儿救了天子,可她的女儿也身受重伤。那是她父亲下的手,她将来又如何能面对为国尽忠的女儿?她因女儿封的一品诰命,还敢穿么?另有脸穿么?
没有下过诏狱,永久不会晓得锦衣卫在虐待人方面有多么惊才绝艳。陈凤宁被关在铁笼子里,高低皆是锋利的刺,他只能痛苦的半蹲着。腿脚的肌肉发酸,但他不能有一丝松弛,不然锋利的刺就会扎进他的肌肤,痛的颤抖。养尊处优的权臣,向来没受过如此折磨。而他的中间,是阁臣曹俊郎。烙铁一下一下的按在曹俊郎的皮肤上,皮肤烧焦的味道与惨叫,刺激的陈凤宁想大呼。昔日熟谙的同僚们,被锦衣卫用各种手腕折磨着,哪怕他们已经完整招认,也不会减轻半点科罚,因为昭宁帝就是想把他们活活折磨致死!
昭宁帝打小就自夸徐景昌的保.护.伞,时不时就想着伸开老母鸡似的翅膀罩着人,固然总罩不到点子上。现在待叶晗,更是上心。他本就喜好孩子,头一个李初晖是公主,能可劲儿宠,再今后的碰都不敢多碰,恐怕碰出个父子相残来。而叶晗是外臣,他一腔父爱晖映完李初晖后,剩下的全撒在叶晗身上了。听着叶晗又感冒,愁闷的道:“轻车都尉先别给他吧,待大些再说。”说毕,又弥补了一句,“你寻个积年的老农给他认个干亲压一压。”
夷三族,乃父母、兄弟、老婆。余下的族人,常例长流。凡是十四岁以下因年幼可免死,袁首辅不但愿昭宁帝肝火之下连小童都不放过。他与昭宁帝君臣相得,不肯史乘记他太多的残暴。
庭芳扯出一个笑容道:“不是吹的,就是身子骨弱,沐浴的时候围着火盆,还是凉着了。”
庭芳大口的喘着气,第一关算是闯过了,接下来是传染关。见了庭瑶,有力说话,失血过量形成的晕眩,减轻了难受。庭瑶坐在炕边,肉痛的抚摩着庭芳的头发,眼泪颗颗落下。她在心疼庭芳蒙受的磨难,也在后怕不久前的刺杀。如果昭宁帝没带着庭芳……一旦严鸿信挟天子以令诸侯,叶家徐家将是没顶之灾!她的手在颤抖,那是极度惊骇下的失控。差一点点,就一点点,全部叶家就死无葬生之地了!
刑部尚书正蹲诏狱里,工部尚书焦润玉叹声道:“陛下,正犯自要重罚,臣觉得从犯法止本身便可。”阁臣九卿就占了十个,此十个高官,不拘是主还是从,皆要做正犯正法。这里就触及几十个家属,下剩的再连累三族,都城何止血流成河?
父皇,这就是你留给我的天下,这就是你留给我的臣子!你tmd的在朝几十年,就剩下这么一群屎?太本事了!的确本事的耻于做你的儿子!
陈谦与徐景昌同岁,他已考上童生,大好的韶华,光亮的远景,皆成泡影。娇妻幼儿相伴,再没有比这更夸姣的人生。但是,他们都要死了。陈谦无声的抽泣着,他一点也不想死,一点也不!锦衣卫换防的脚步声那样清楚,他们全部陈家,插翅难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