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春当真想了想:“再不好也是亲爹娘,嘴上说刺耳些,还能真把我如何样?就是家里艰巨些,那日子我也不是没过过,总还能过得去。”
宋好年本来对小秀才这个读书人充满畏敬,现在渐渐感觉小秀才不是啥好人,便不似平常尊敬。
本日刚好有杂货店来收买花露,宋好年同他们盘点数量、交割银钱,忙了半日才回家。
迎春哭笑不得:“这时候你还谈笑!我如许的人,你留在家里有啥子好处?没得带累你名声。”
晓得雇工们都不大风俗吃辣,百合特别跟他们说:“少放一点尝尝,如果能吃再多吃些,吃不了便吃肉。”有些人一吃辣椒就跑肚,叫人抱病可不大好。
迎春不傻,她在大姐家里过得好好的,干啥要归去?
她都认了。
一时吃完饭,世人散去,迎春一边洗碗,一边小声对百合说:“姐,我想回家去。”
买一斤新奇瘦肉,淀粉抓匀,多放油炒得喷香,撒上切成细丝的葱白,又是一个菜。
娘家那头更是比不得自家过得舒畅,再加上另有个朱氏,刻薄起闺女来比哪个都短长,就拿腊梅作比,她甘愿在百合这里吃糠都不肯意回家去。
她冷不防说出内心话,百合也不敢再谈笑,当真到:“别人咋说闲话我不放在心上,我只问你,你回家去能有在我这里过得好?”
宋好年说:“我找小秀才说话去,秀秀来寻一回你的不是,我就找他说一会话。”
好一阵迎春才小声说:“姐饿,我淘米蒸饭,你去摘辣子行不可?”
百合内心一软,差点承诺下来,转念想到迎春不能在家里缩一辈子,越是不出门,她越惊骇出门,悠长下去,好好的一个女人就要成废人哩。
趁百合炒肉的时候,迎春已经搅好一盆面糊糊,舀一勺,在平底的铛里摊开,小火烘烤,不一会儿边沿卷起,用铲子谨慎地背面,烙到两面柔韧,就铲出来烙下一张。
邻居家大嫂平常时不时叫闺女来借个擀面杖、要一勺醋,现在也少来了,特别忌讳叫闺女见着迎春,仿佛同她一说话,好好的小闺女就会给带坏。
说很多了,宋好年看柳如龙也就是个平凡人,识得几个字,品德不好,看他媳妇的眼神也叫人不舒畅。
百合眨眨眼,明白宋好年的意义:他所谓“说话”可不是舅子跟妹夫联络豪情,好好说话,少说要恐吓小秀才一通,如果惹急了,揍他也不是不成能。
百合只要一想朱氏说话不过脑筋,就不敢放迎春归去,恐怕她叫娘逼得再死一回。只说:“你承诺给我帮手,我费老迈劲教你算术,现在才学到一半,你就要撇下这些个回家去,莫不是怕我考你?”
宋好年一边擦脸,感觉一阵风凉,一天的炎热都消逝无踪,一边道:“今儿有啥事没有?我瞧着你有些不大欢畅。”
百合等半日不见迎春说话,见她站在那边发楞,神采煞白,像是百合不是要她去摘几个辣椒,竟是叫她上刀山下油锅普通。
说着便抽身去厨房,喊迎春来帮手做饭。
百合一时没说话,她家里的日子天然比不过柳府,但一不消服侍人,二不消看谁神采,算起来天然比柳府的丫环好。
他留店东在家用饭,店东道:“我们人多,怎好叨扰?已在镇上脚店订好房间,明日一早便走,今后宋爷若得闲去城里,小老儿做东与你拂尘洗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