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治与韵贵妃曾有承诺,是以敕封太子的昭告虽未正式公布,他也早已是公认储君。众嫔妃多有愤激不平,但韵贵妃当时嫁入宫中,超越进阶挨次,直封为妃,六年间手腕甚为凌厉,解除异己,皋牢百官,又是皇上的得力助手,产子后更晋为贵妃,大家冷眼旁观,均知与其作对绝无善终。
拿去交差时,汤长途从未发觉,还直夸他当真。有道是“天下没有不通风的墙”,侍卫虽给培养的笔迹不异,他本身却没练过,一日在韵贵妃面前考查功课,他提笔写了几行字,当即暴露马脚。虽经汤长途讨情,仍然受了重罚,并责令众侍卫,再有违犯,扣除当月月钱。
程嘉璇气道:“打你个幸灾乐祸的小鬼头!我非把你的脸也画花了,让你去做大黑猫。”举起羊毫冲了过来。
滚滚长江东逝水,浪花淘尽豪杰。清初乱世,各方权势并起,首推为明朝旧部统权,史称“南明”,前后持续约十八年。然局势所趋,终不敷挡清军势如破竹之威,弘光政权抢先毁灭。顺治二年闰六月廿七日,朱元璋九世孙唐王朱聿键经奉为隆武帝,廿八日明鲁王朱以海监国于绍兴。八月廿八日,隆武帝于汀州遭清军擒杀。鲁王政权败北,顺治三年六月,不战而溃,即告灭亡。
玄霜也只是说说罢了,这一听就是胡搅蛮缠,只能显得品性恶劣,那么苦苦营建的夺目强干可就全白搭了。暗自捉摸程嘉璇吃软还是吃硬,摸索道:“你瞧,我就是这张嘴缺德,姊姊还当真生我气呀?如许好了,等我大功胜利,定当送一束乌黑发亮的马尾巴毛给你。”前半句说得一本端庄,直到提起马尾巴毛,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程嘉璇就坐在他身边,板着脸道:“甚么好姊姊!你就是叫我好妈妈都没用,不可就是不可。”玄霜见软的没效,干脆撒起赖来,道:“你要我喝采妈妈,可非想做我额娘了?哎,我明白了,你是当宫女厌了,也想做妃子玩玩。”
战乱中性命危如累卵,哪去理睬朝夕间沧海桑田?光阴更替,光阴流转,几度秋去春来,历数载寒暑易节,转眼已是顺治六年四月。当时唯永历政权尚自大隅顽抗,而武林中两股贼党权势独大,一为中原“祭影教”,一为太行山“彼苍寨”,势成鼎立之局。朝廷多番出兵安定,仍然莫能何如。
据实而论,战乱惨祸连累各地,为害甚广,所谓“百姓罢敝,头会箕敛,以供军费,财匮力尽”,致众民生日蹙,而皇宫中却还是一派歌舞升平,纸醉金迷的气象。合法疆场血战,又一名大将胸背皆中数箭,犹自横刀舞枪,终力竭倒地,深恨未能多斩敌将之际,一名年约五岁的孩童正丰衣足食地坐在吟雪宫正殿,伏案学书。他便是清帝最宠嬖的韵贵妃之子,取名爱新觉罗玄霜。子凭母贵,年纪悄悄已封为多罗凌贝勒,只因幼小尚难自理,未赐府邸,仍在吟雪宫与母妃同住。
玄霜亦有争强好胜之心,听后心痒难耐,恨不能插翅飞往。但是功课还堆了一大摞,上半天刚和程嘉璇拌嘴,惹得她使小性子,只推说“没甚么事交代”,便不肯再帮手。不管玄霜说多少好话,她也是无动于衷。玄霜又扯着她衣袖,软语要求道:“好姊姊,算我错了还不成?只要你放出话来,我给你赴汤蹈火。一旦去得迟了,就怕顺服烈马的头功给旁人抢了去,堕了我们吟雪宫的威风,岂不大是遗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