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天正晴好,田喜从房里抱了被子到院子里晒着。
“你们可见着了?”淑贵嫔朝进宝等人问道,那些寺人都是些多么奸猾之人,当然皆是点头否定。
“你若不赌,便去门口看着!总管来了就从速出去告诉我们!”年长的寺人见田喜在中间无所事事,便对他道,田喜本想躺到床上歇上一歇,当下便有些不甘心,正想出言回绝,那寺人又道:“也不白劳烦你,喏,拿着,去买几碗酒吃!”
一串轻巧的脚步声传入他耳朵,一片暗影挡住了洒在他身上的点点暖阳。田喜展开眼,一个穿戴粉红碎花小袄的宫女逆光站在他面前,惦着脚尖用力儿想够上李树的枝桠。
“娘娘,主子真的偶然冲犯青夕姑姑啊!主子家中妇孺长幼,都希冀着主子的俸银过日子,如果主子因这二十大板废了双腿,便是断了我一家人的活路啊!求娘娘开恩啊!”田喜心中绝望,他如果拖着一双废腿被人赶出宫去,谁来赡养家中娘亲与弟妹,谁来照顾他的生存,还不如直接被打死了来得平静啊!
“嗞......”田喜吃痛,忙放开手,摸了摸脸上把柄,手上染了一道血痕。
还不待田喜出声答复,一声呵叱先声夺人:“大胆主子!还不快放开你那脏手!”世人回身一看,院门口站着的恰是淑贵嫔一行,她身边的紫仪更是瞋目而视。
“不玩了不玩了!你既然输不起,还来赌骰做甚么?!滚去倒你的夜香去!”进宝口气也是不善,眼看二人要起抵触,那年长的寺人赶紧伸手将二人拦住,“莫吵莫吵!赌桌上面吵不得!莫把财神吓走了!”宫里头忌讳在赌桌上吵架,怕吓走了财神,实则是怕动静太大被人抓着。
“青夕与你昔日无怨、克日无仇的,还能冤枉了你不成?还是你感觉,本宫身边的宫女,是大话连篇的人呢?”淑贵嫔明显是要给青夕撑腰了。
他如此信心满满,却没猜想淑贵嫔并不是想诬他个非礼之罪这么简朴。
那宫女瞋目瞪着他,俄然就扯开了嗓子大喊道:“非礼啊!这小寺人非礼我!来人啊!非礼啊!”
那暗花缎面金线云纹的锦缎袍子与这恶臭脏乱的牢房格格不入,淑贵嫔嫌弃地用绢子掩开口鼻,嗤笑几声,缓缓道:“田喜,我这儿只要一条活路,你走是不走?”
“主子......”田喜一时想不出分辩之词,急得额头上尽是汗,余光瞥了身后的进宝等人,见他们无动于衷,便知时希冀不上了。
“我来帮你吧。”田喜俄然出声,那宫女吓了一跳,身子摇摆了几下,几近就要颠仆下去。
田喜感觉,此时淑贵嫔应是不想闹大的,一来是青夕实没有遭到任何毁伤,反倒是他脸上白被抓道血痕;二来如果闹得阖宫皆知,只怕有损青夕姑姑的清誉,他先前一言,已将此事说得美满,淑贵嫔断没有不顺水推舟的事理。
世人皆是一凛,二十大板打下去,就算没死,那双腿也不知还保不保得住啊!
骰盅又响,几人像是被那摇骰之声震慑了心魂似的,浑然忘了身边之事,经心只在那几个小小的骰子之上。
田喜的难堪世人都看在眼中,进宝捏了捏拳头,像是想上前说甚么,却被那年长的寺人紧紧拉住,不让他上前去。
“谨慎!”田喜伸手扶住她,慌乱之间,那宫女挥动的手不谨慎抓破了田喜的侧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