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市井烟火·月港晨昏[第1页/共2页]

街角俄然飘来炸物香气,胡屠户推着桐油板车呼喊道:"现炸五香卷!林总镖头尝过都说好!"学徒们簇拥而上,赵铁柱咬到半截蟋蟀腿,当场吐得昏入夜地。胡屠户挠着后脑勺憨笑:"定是面盆没刷净..."回身却从车底摸出包西班牙银圆,币面上海格力士像在晨光中泛着寒光。

月港西澳船埠的晨雾裹挟着咸腥海风,七旬渔贩陈阿公的竹扁担已压成弯弓。两筐活蹦乱跳的黄花鱼在露水浸润的竹篓里翻滚,鳞光映着初升的朝阳,仿佛碎金洒落在青石板上。"后生仔看细心嘞!"他操着闽南腔叫卖,充满老茧的手掌悄悄抚过鱼身,"这鱼眼亮得能照见妈祖庙的飞檐,鱼鳃红得赛过布政司大老爷的官袍!"话音未落,一条摆脱束缚的鱼儿跃出竹篓,银尾扫过行人青布衫,在晨光里划出晶莹的弧线

卯时·晨光鱼市

前厅俄然飘来焦糊味,周慕白捧着冒烟的孔明锁冲出去:"哪个混小子偷换了我的火油?"世人轰笑中,李锦儿悄悄将装着桂花油的汝窑瓷瓶藏入袖中——本来她晨起打扮时误将香油当作头油。

沧澜镖局的天井里飘着茉莉茶香,六个学徒正围着黄杨木圆桌啃海蛎煎。泉州来的王小七被滚烫的肉汁烫到舌尖,抓起竹筒猛灌凉茶:"早晓得该跟扬州徒弟学做蟹粉汤包!"姑苏女人李锦儿嗤笑一声,葱白指尖捏着绣绷针挑开包子褶:"你这熊掌似的手,能捏出十八道褶才算奇事!"世人定睛看去,公然见面皮绽放处暴露精密褶纹,恍若出水芙蓉。

辰时·茶香镖局

南宫璇玑提着湘妃竹食盒翩但是至:"都让开!"但见她轻抖九曲锁链,五口铁锅腾空翻转如彩练当空。糖醋鱼的虎魄酱汁划出美好弧线,精准淋在去骨鱼肉上;八宝饭的糯米裹着虎魄色猪油,在阳光里晶莹如南海明珠。世人看得目瞪口呆时,林沧溟悄悄顺走块炸枣,被烫得直跳脚。

申时·落日归帆

"月华锦三匹,流云缎五丈!"昌隆绸缎庄的小伴计扯着嗓子唱喏,话音未落,苏晚晴的琵琶弦已缠住匹双鱼纹蜀锦。"这尾锦鲤怎少了龙须?"她朱唇轻启,纤指抚过绸缎上的金线。掌柜的忙不迭作揖:"女人赎罪!潮绣徒弟昨夜贪了几杯福矛窖酒..."话未说完,张天野的骨肉箭"嗖"地钉在"货真价实"的匾额上,箭尾红缨刚好补上缺失的龙须

酉时·炊烟灯火

(万历三十六年春·福建月港)

这边话音未落,鱼摊俄然炸开惊呼。陈阿公举着条开膛破肚的鲈鱼,浑浊的眸子瞪得溜圆:"妈祖保佑!鱼肚里怎藏着东洋明珠?"围观人群中不知谁喊了句"海龙王显圣",顷刻间铜钱落篓声、鱼贩叫骂声、孩童嬉闹声交叉成贩子晨曲。

百大哥榕树下,学徒们围着盲眼的平话人听《三宝寺人下西洋》。"那麒麟兽头似龙,角似鹿..."白叟的檀板敲得震天响,赵铁柱早已鼾声如雷。苏绣儿俄然指向海天相接处:"快看!双鱼灯笼!"世人望去,原是荷兰东印度公司的商船在试航新帆,乌黑帆布上绘着风趣的鲶鱼图案

南宫璇玑接过鱼,锁链轻抖便撤除鳞鳃。剖开鱼鳔时滚出颗琉璃珠,内嵌灵动的双鱼水胆。"这玩意儿..."她对下落日细看,光影流转间竟映出沧澜号帆船。林沧溟皱眉道:"此物似曾了解..."话音未落,远处传来荷兰商船的鸣笛声,惊起一群海鸟掠过赤色残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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