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家伙,可真是太奸刁了,这类凶险的招数都想得出来。”姚汝能忿忿地感慨道。张小敬听到这感慨,眉头一皱,模糊有种不调和的感受。他做了多年的不良帅,对冲突的直觉一贯很灵。
他把文卷抓在手里,仓促分开坐位,走到沙盘前。李泌仍站在沙盘旁眉头紧皱,那条拂尘不竭从左手交到右手,又从右手交到左手。
靖安司的卷宗存储很有规律,调阅便利。没一会儿,仆人便把他要的文卷取来。徐宾连束带都等不及解,一把扯开,仓促浏览了一番。他很快就找到了想要的东西,先是欣喜,然后是惊奇,到厥后神采变得严峻起来。
“墨料?”姚汝能不解。
“张都尉,你这是……”
“你这么笃定?”
易燃品不是没有,大宗买卖的也很多,可徐宾细心一揣摩,发明这些都不实在际:柴薪太占处所,纸草易燃也易灭,竹木运输太费事,烛膏、布绢、丝麻本钱太高。想用这些东西制造一场火警很轻易,可要敏捷焚尽全部长安城,太难。
这时远处马蹄翻滚,烟尘滚滚,两人敏捷答复到任事状况。未几时,一骑飞至,将腰间鱼筒和一根木柄长矛送到他们面前。姚汝能接太长矛,矛尖公然沾着点点黑渍,靠近一闻,腥臭刺鼻。张小敬拆开鱼筒,从内里拿出一张写满字的纸条。
徐宾怔怔地谛视着空中,俄然一拍脑袋,蓦地抓住仆人的胳膊。他急声报出连续串编号,让仆人敏捷把指定卷宗调过来。徐宾蹲下身子,但没去捡砚台,而是用指头去蹭洒在地板上的墨迹,很快指尖便蹭得一片乌黑。徐宾的嘴唇不期然地翘了起来,双目放光。
张小敬摇点头,突厥人既然有本领把石脂运出去,对这类事必定有防备。只要密封木桶上面垫上几层干草,就能包管没有遗洒。
姚汝能熟于案牍,立即听明白了。石脂能够燃烧,亦能够制墨,以是狼卫进城报关时,用心把它报成“墨料”。而遵循长安的端方,质料和成品同归为一类来入档。因而这些石脂的入关记录,便堂而皇之地被归入墨类。
姚汝能毫不粉饰对李泌的崇拜:“李司丞可真是天纵英才!石脂墨料这么奇妙的骗局,都能被他看破。”
不过眼下还不是想这些的时候,当务之急,是从速找到狼卫们的落脚地点。
“有延州石脂本日报墨料入城,不知所踪。”
半晌以后,望楼传来一声婉转的号角声,表示传文结束。黄地盘上已经写满了一长串数字。姚汝能从腰间取出《唐韵》的小册,敏捷转译成了笔墨:
徐宾畴昔一拱手:“李司丞。”李泌头也没抬:“何事?”
此时崔器带着旅贲军的人都分离出去搜索,留在张小敬身边的只要姚汝能。他身兼转译之职,一听到鼓声,立即跳起来,全神灌输地聆听。
姚汝能奇道:“本来它还能点着?”张小敬道:“石脂不易起火,得用秘法炼制,再拿扑灭的猪油或蓖麻油去引——一旦它点着了,便不死不休。我们在西域守城,一罐石脂浇下去,一口气能够带走几十条性命——那油脂能把烈火死死黏在身上,如何都甩不脱、弄不灭。我从未见过更凶悍的燃料。以是军中称之为烈火。”
与此同时,一支弩箭从别的一侧飞射过来,刚好钉在曹破延脚边的地盘上。张小敬的身影跃出院内,一个敏捷的翻滚,落在离曹破延三十步开外的开阔地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