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小敬站在球场中心,喘着粗气,那一只独眼赤红如疯兽。在不远处,地上丢着一把长柄陌刀,中间一匹身材巨硕的良马躺倒在地,仿佛肉山。它的脖子上系着彩带,尾束羽绳,彰显出与众分歧的职位,可惜它的腹部多了一道大大的刀口,鲜血从躯体里潺潺流出,渗入黄土,很快把球场沁染成一种妖异的朱磦之色。
这家伙竟然筹算在众目睽睽之下,对一名皇子用刑?永王终究肯定,他就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对疯子,权势和事理都没用处,只能乖乖服软。
本来在天宝二载七月七日,永王偶尔路过敦义坊,恰都雅到闻染在院子里安排香案,向天乞巧。他见到闻染面貌出众,就动了心机。回到府邸,永王跟亲信之人聊了几句,就把这事抛在脑后。厥后过了几日,亲信兴冲冲地来报,说不日便可将闻染买入王府为奴,永王才晓得这些人把事给搞大了。
他呜呜直叫,试图挣扎。张小敬一拳打中永王肋部:“莫担忧,这是鱼腥草和白薇根熬制的催吐汤,随便哪个药铺都常备,是救中毒者的良方,嗯……不过如果嘴上有东西挡着,就不一样了。”
永王没见过这个独眼龙,内心莫名其妙。直到独眼龙口吐“闻无忌”的名字,他才真正惊骇起来。
永王已经吓得魂飞魄散,大声呕吐着,仿佛恶梦重现。张小敬揪住他衣衿,抬高声音道:“想活命的话,就听我的话。”
仿佛为了证明张小敬所言不虚,永王俄然弓起腰,狠恶地呕吐起来。胃中的粥状消化物顺着食管反涌到嘴边,正要喷泻而出,却被嘴前的方巾挡住,重新流归去,此中一部分进入呼吸道,呛得永王痛不欲生。
萧规大笑:“大头,先前你留他一条性命,是为了保全闻染。现在不必再有顾虑,这个杀死闻无忌的凶手,就交给你措置了!”
说完以后,永王恭恭敬敬叩了三个头。不管他如何恶劣,在观音和娘亲面前,始终持礼甚恭。做完这些,他把线香一折为二,递给张小敬:“如许就行了?”
“我不晓得!我不熟谙他!!”永王歇斯底里地喊道。
“够了!你们有话直接跟朕说。”
“呃……呃……我事前并不知情!”永王面色阴晴不定。他并没扯谎,封大伦是过后才跟他通报的,并获得了默许。在永王内心,这不算违誓——可题目是,这事并不由他说了算。
此时他发明张小敬把他往观音寺拖,心中直发毛,不知这疯子到底筹算做甚么。张小敬踹开庙门,用眼神狠狠地赶走了住寺的和尚,直奔观音堂而去。
一股浓烈刺鼻的血腥味满盈在全部马球场上,那些健旺的西域良马都焦炙不安,不断踢着蹄子,踏起一片片黄色灰尘。
张小敬接过线香,用指头碾成细细的粉末:“若你破誓,就算观音菩萨不究查,我也会来寻你。”永王把头低了下去,不敢与那只可骇的独眼对视。
有了这层缘分,永王对这座观音寺体贴备至,经常打赏,逢年过节还会过来上香,一拜观音二拜母亲。他对马球的兴趣,恰是因为观音寺临街有个马球场,他每次来上香都趁便去打两手,渐渐成了其中妙手。
张小敬想到这里,又一脚踢畴昔,催促快点。永王只好不甘心肠跪在地上,用袖子擦洁净嘴角的污渍。给观音上香,叩拜,再给本身娘亲上香,叩拜,然背工捏一根线香,扭扭捏捏说道:“从今以后,本王与闻家恩仇一笔取消,绝无抨击究查之状,如有违,天雷磔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