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姜面无神采的小脸仿佛没有反应,但是微颤的身形还是泄漏了她的几分尴尬。
“《族训》倒数二页第五句训言是甚么?”
云仲一袭广袖云纹衫,不过在色彩上稍显暗淡,他端坐在红木讲案后,眯着眼睛扫了一眼上面的世人,沉声道:“按端方,开课首日抽查昔日课业。云亭安在?”
“甚么私仇?”云翊转头问道。
云翊皱了皱眉没有说话,中年丧子,这梁子算是结大了。
“哼!”云仲不悦道,“本日为师就给你上这第一堂课,奉告你何为尊师重道!你们两个,廊外给我跪着,中午也不必去饭堂用饭了。巧得很,午后也并无课,就一向跪着吧!”
小瘦子凑过来小声道:“仿佛是云仲他儿子在花姜她娘当年做的祸事里被误杀了。”
花姜还是不作声,面无神采地盯着桌案,不知在想甚么。
“滚!都给我滚!!!”
“等会儿!”小瘦子从后座蹦达了起来,脸上的肉颤颤地,像个从锅里翻起的白胖元宵。
约莫过了一刻钟,洗砚山下传来三道浑厚的钟声,好似山寺梵语,清心而不失持重。书院内众小辈都合上书籍翘首以待,云翊见了,也抬眼朝门外望去。
“先生”云翊学着云亭像模像样地行了一礼。
云翊不动如山地默诵课业,花姜规复了些精力,舔舔嘴角杏仁碎末,猫儿眼又亮晶晶地围着他打转。
不错,固然资质差了点,脑筋也差了点,仪态......根基惨不忍睹,这份义气也算可贵了。
小花姜迎着一些人幸灾乐祸的眼神,呆呆的站了起来,小手不安的攥在一起。
云翊转头看了看颠儿颠儿跑过来的当朝太子殿下,挑了挑眉。
一阵窸窸窣窣的脚步声从门别传来,法度快而不失妥当,少顷便跨门而入,来者发显衰白,与云苍差未几的年纪,形貌清癯,更加衬得一双狭长的眼睛神采奕奕,举手投足皆是正统儒家风采。
“正北陈国,东北鬼戎,西有楚国,南边晋国。”少年不卑不亢。
小瘦子看热烈不嫌事儿大的高叫了一声:“说得好!”
“嘿嘿......先生啊”小胖贼笑了两声,“门生看廊外那甚么秋景如画的,甚为神驰。不如我也一起跪着呗!”
“门生却觉得”云翊一双点漆凤眼墨沉沉地望向他,“风之祸耳,瓦实乃偶然之物。”
小瘦子在前面对劲地冲四周人哼哼:“瞥见没有,短长吧,这但是小爷我的把子!”
云仲抬了抬眼皮,盯了花姜一会,见她一向不吭声,脸上垂垂浮起喜色,嘲笑道:“为师问话不答,目无长辈,此乃罪一;查抄课业一概不知,不学无术,此乃罪二。依族规,”他顿了顿,扬起了灰白的眉毛“廊外罚跪半日。”
“我问你,‘君子怀德,小人怀土’此句出自于何书何章?”
捏了捏手中的狼毫,云翊施施然站起,低头恭敬向云仲行了一礼,朗声道:“门生出去观书,有一句总不能解,敢问先生,‘复仇者不折馍干,虽有忮心者不怨飘瓦’何意?”
众小辈一阵哗然,他们并未学习《论语》,即便是学过的书册,也一定能张口道出出处。
“先生。”一个面孔清秀的小少年忙站起施礼。
“不错”云仲点了点头,表示云亭坐下,又唤道:“云翊。”
“《论语》里仁第四。”云翊脱口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