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凝被他的话激的一笑,也不虚绕:“楚扬,你该盼着我死了,如许对你才好啊。”
“阿凝……”少年将军徐行踱至她的榻前,语气吞吐,毕竟还是没有勇气揭开那最后一层樊篱,就那般垂手不知所措地杵在那边,如同过往的无数个日日夜夜。
姬无夜俄然沉下去的神采落在了慕容凝的眼里,她摇点头没有持续说下去,只是淡淡地挂着笑容看向了窗外。
一句对不起,太轻,太薄,配不上她受的那些苦。
自谨慎翼翼关了晚晴居的门便守在门外未曾分开的姬无夜,现在便再也禁止不住地撑着门,泪水无声无息地流淌了下来。
可这大半年,他一次都未曾来过。空余她一人形单影只,衾寒枕单,直至本日这般地步。
慕容凝就悄悄地等候着,不催促,亦不扣问。
“不管你死了还是活着,我都好不了。”楚扬幽幽地叹了口气,顺手往她身边的榻椅里一歪,倒真像是来交心的老友。
话音方才落地,她方才抬眼瞧见了来人,一张瘦若刀刻的面上饱含动容之色,如墨深瞳中风起云涌。
“我一个深闺妇人,又重伤养病,朝中之事莫不是听我夫君转述一二,能有甚么想说的,二皇子莫不是问错人了。”慕容凝闭目养神,并不睬会他的逼问。
许是发觉到他决计的安抚,慕容凝往被里钻了钻,眉眼含笑:“就算你是哄我的,我也欢畅。”
他不提,她便也从不问,竟是可贵的默契,像是阿谁女人真的未曾存在过普通。
在太阳一圈一圈的暖意洋洋的轻拂下,她不止一次地忍不住走神,想如果她真的命不该绝,多活了个一年半载,他会如何?
姬无夜却一向是个痴傻的,他听不出慕容凝那话里清楚暗蕴的一丝欣喜,只当她这般曲解他,一个焦急便一把揭开了红拂帐,心焦地表白心迹:“不是的,阿凝,你曲解我了。我,我……”
现在季府高低她已经能够随便走动,姬无夜再也没有甚么奥妙需求对她藏着掖着。但是那竹林,她倒是一次也没再走出来过。没有再去切磋,阿谁清幽的赏心院还在不在,阿谁唤作潇湘夫人的白月衣还在不在。
不管她是死是活,他们都没有今后啊。
“伉俪之间,本该同甘共苦,何来的对得起对不起。此生能嫁给将军,阿凝已没有甚么未了的心愿了,便是现在死了……”
他只感觉喉间堵的难受,强忍着长抒了一口气,状作轻松地抬开端来,语气像是哄个小女孩儿:“来,而后我日日都来。”
太久没有见到他,慕容凝一时恍忽,竟没认出来面前这个面色暗淡,神采忧桑的男人,竟是曾经阿谁眉宇飞扬,器宇轩昂的二皇子楚扬来。
揽着红帐的手指一垂,掩去了女子蕉萃非常的容颜,只余一抹薄弱肥胖的身影模糊闲逛。
慕容凝顺服地窝在了被子里,手指灵巧地攀着锦被的边沿,亮晶晶的眸子里的等候之意袒护不住:“那……我如果睡了,你还会再来吗?”
“嗯。”姬无夜低低应了一声,不敢昂首看她的神采。
“看来我公然病的不轻。”慕容凝发笑地摇点头:“怕还是在梦中。”
这般来去了大半个月余,慕容凝的身子终究好了些,偶尔也能在阿碧和姬无夜的搀扶下,在季府里逛逛转转,晒晒太阳,真是她平生中都从未享用过的落拓的好光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