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连大殿里也是如此,一丛丛的牡丹被栽在花盆里,摆满了窗边墙角。
很多年前,当年少的他带着陌生的杀气和残存在脸上的错愕,从父皇的寝宫里出来时,当司徒显在重朝臣面前朗读遗诏的时候,自当时起,全部大晋国,没有一小我思疑过他火急想要获得皇位的心。
本来是顾渊揽过她的肩头,用衣袖将她护住,同时也为她带来些许暖意。
长乐的声音都带着微颤,事到现在,她已说不清是仇恨更多,还是无法更多。
跟着“咔嚓”的一声响,也不知是成心还是失了手,那独一的一根尚且带着些朝气的枝干,被他一剪子剪断。
他长叹了一声,边回身边道:“已经够了,真的够了……”
长乐点了点头,凝睇他道:“既如此,有劳子皙带路了。”
“我太累了,管不了那么多了,他如果要我的性命,就拿去吧。”那腔调并非绝望,倒像是勘破尘凡的空。
顾渊低头,锁着那令人不忍回绝的双眸。
他则垂了垂纤长睫羽,锁住她的眼瞳,柔声道:“到了。”
他的唇边浮起意味不明的含笑,却只是起家移步至窗畔。
曾经的天子却道:“我现在已不是皇上,姊姊也莫要僭越,称呼我为陛下了。”
长乐惊诧,那宜宁宫居于皇宫内庭的偏僻之处,本来是一座冷宫。
长乐径直来到内殿,看到曾经的天子坐在窗边操琴。
沉默了好久,他终是轻叹一声,对她道:“先皇退位以后便搬进了宜宁宫,自封为清闲王,再不见任何人。”
他仿佛沉湎在琴声里,乃至连身后传来的脚步声也毫无所觉。
她向来没有思疑过。
现在回想起来,他在无极宫的那段日子里对她的饮食诸般限定,实则也并非决计与她作对,而是顾念着她的身子。
此时,听着这琴声,乃至让人忍不住的测度,倘若他只是一个伶人,或许会有着截然分歧的人生轨迹,或许,远比做一个君王要合适很多。
对于长乐的性子,他甚是体味。
长乐轻扯顾渊的袖摆,表示他无妨。
长乐下认识的侧过甚,目光正触及他如玉的侧脸。
长乐怔然一瞬,继而蹙紧秀眉,上前道:“为甚么?”
待到将长乐的情感平复下来,顾渊轻抚她的发丝,于耳畔柔声低语:“此地潮湿,公主殿下脾胃不好,只怕不宜久留。”
……
持续往前,花木垂垂变得稀少,就连满地的枯叶也无人打扫。
他转过身来,看到长乐时,脸上有些许欣喜的神采,对她道:“姊姊来看我了。”
沿着烦复的宫道走下去,穿行于幽深的宫闱间,她们颠末曾充满靡丽气悉、夜夜歌乐的繁华殿群,向那更加幽深处而去。
到底还是有着血脉的连累,纵使这些年始终走着南辕北辙的路,可她只是说着这没有开首末端的话,他也明白了她的企图。
清闲王的手上不知何时多了一把银剪子,一点一点当真的修剪着牡丹的枯枝,就仿佛那盆花仍然开得富强普通。
但是现在在她看来,这宫闱当中,景色固然还是过往的景色,可一砖一瓦却都透着股陌生的冰冷,而存在于影象中的那些画面,都早已恍若隔世。
她的幼年光阴都是在宫里度过的,天然对这里非常的熟谙。
多少年来,他第一次用这般靠近而又并非带着决计的腔调同她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