绣着禽鸟的深蓝朝服笼在欣长的身子上,施施然仿佛玉质。

小厮们的神采好似如临大赦,又带着几分不安。

束进冠帽里的墨发一如既往的一丝不苟,高至颈上的领口划一的扣紧。

那漂亮的眉宇紧蹙,沉如幽潭的双眸更加阴沉。

她怔然,将脑袋轻搁在他的襟前,深深呼吸,用如有似无的琴木香气减缓胸口的不适感。

她嫌赴宴的宽袍广袖过分累坠,早褪了外袍搭在一旁,眼下只着一件贴身的束腰襦裙。

慌乱的情感自她们的水眸中掠过,明显对顾渊充满害怕。

少女们无不勤恳当真,可谓奉侍得经心极力。

他的劝说便化作轻叹,携着浓浓的无法道:“既然回到长安,就必得风俗长安的统统,不但仅是光鲜瑰丽的一面,更有埋没在阳光下的另一面,公主殿下明白臣的意义吗?”

长乐见方才都殷勤围在她四周的少女们分开,便又暴露不满的神采,努嘴瞪眼标看向顾渊。

美人好似并未发觉到有人靠近,一只柔荑撑在耳侧,自堆叠的香袖间暴露一截白雪似的小臂,正半眯双目、眉梢带笑,慵懒中透着几丝妖娆。

长乐一脸无辜的呈述着,自那卧榻高低来,步步生莲的移到顾渊的面前。

她不由有些失落,掀起稠密的眼睫凝睇他的双眸。

此时方才进入天井的男人则沉默看着这统统,俊美的面庞又规复了惯有的清冷,涓滴也寻不到方才的不安与烦躁。

看着他顺服而又恭敬的模样,卧榻上的人笑意又加深了几重。

见到主子返来,在门口守了好久的小厮们赶紧迎上前去。

那声音由远而近,想是往这边来了。

她嗫嚅的应道:“我原是去了的,可实在无趣得紧,就提早出来了,到了宫门辩才想起来本日各宫嫔妃和外臣家眷都入宫赴宴,竟无处能够消遣,因而想起你这里,就过来了。”

“不知公主殿下驾临贱地,所为何事?”他仍低垂着眼眸说话,仿佛携着恭谨和谨慎,时候担忧着她会生出甚么新花腔来让他尴尬。

潮湿的水雾固结在青石板铺就的官道上。

“本日到顾大人的府上来,见着这些美人,乐儿才算是大开眼界,不由感慨顾大人好生晓得享用,乐儿几乎要将内里的传闻当了真,觉得当年去势没去洁净。”她踮起脚朝他切近,却也只够到他的下颌,便将那如兰的气悉氤氲在他扣紧的领口上。

一个个都立在门口伸长了脖子张望,仿佛等候着甚么。

自围墙边颠末,可闻得泠泠的泉水声自墙内传来。

门楣下两盏灯笼,烛火还未及点上,便只是两具壳,在微凉的晚风中轻晃。

“倒不如……”长乐说到这里,如有所思的顿住,眼角眉梢俄然浮起一抹滑头的笑。

锦帘掀起,自车内出来一名身着朝服的男人。

长乐却只是含笑,弯着眼角道:“听闻侍郎大人府上养了几个貌美如花的舞姬,顾特来一见,本日得见,公然不是俗物。”

那四个少女,一个为榻上美人打扇,一个沏了新茶端到她的手边,一个替她揉肩捶腿,另有一个恐怕少了本身,赶紧的挤到跟前去与她说话谈笑。

胸口处滞得难受,他却在一刹时粉饰了情感,只是在她耳边感喟道:“公主殿下怎可如此率性?”

他抬眼看向那四个舞姬,沉声道:“你们先退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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