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了?”
“说的是呢。”张璁苦笑道,“回想那阵儿最艰巨的时候,我是真的生无可恋,真如果散了那口气,眼下多数是枯骨一副……唉。”
办公桌案前,二人相对而坐,虽还未言语,却都晓得对方所想。
桂萼开朗一笑:“熬过来了,就不提那些了。我还是信赖,将来人对你我的评价,正面要大于负面。”
文华殿。
“嗯,还是太祖封的……”桂萼了然,缓缓道,“不止如此,连府邸都是同一座,按理说,都到景泰朝了,且洪武朝的永青侯早已故去,又无子嗣,犯不上再清理……”
说到这,他忽的不笑了。
桂萼点头:“提及来,你我能做成此事,多赖他多次脱手互助,不然,只怕你我早就被赶出京师,然后郁郁而结束。”
“父亲,您有点极度了。”严世蕃忍不住说。
除非,老爹能成为真正意义上的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顿了下,玩味一笑:“至于眼下这位李国师,会不会持续前两个姓李的侯爷,嗯……多数很难了。”
张璁点头道:“他若真的安于吃苦、清心寡欲,就不该来这权力场,他若真想独善其身,更不会去获咎人,来帮扶你我实施一条鞭法。”
他还是想老爹既能出人头地,又能和光同尘,如此,才气作威作福,才气吃香喝辣。
“籽实,我老了,你身子骨也不太行了,我们……干不了多久了啊。”张璁感喟,神情落寞。
张璁眼眶潮湿,吸了吸鼻子,说道:“是啊,民气都有一杆秤。”
“这么说就太牵强了,景泰天子这般做,多数是为了收拢皇权……”桂萼笑了笑,道:“不打趣了,说端庄的,这位李国师年前仓促来了一趟,后又人间蒸发了,只怕此人……并不沉沦权力场,乃至……胸无弘愿啊。”
“当然!”张璁说道,“天子完整掌权以后,不成制止会生出安于吃苦之心,这点,李国师定然能料想到。”
可这……太难了。
眼瞅着老爹越说越冲动,越说越热血沸腾,严世蕃人都傻了。
张璁想了想,微微点头:“平心而论,虽打仗不算多,可这位李国师的确是有真本领的,做个首辅绰绰不足,只是……前面两个太强了,的确离谱,他想与之齐平,难啊。”
子不语怪力乱神,可鲜有完整不科学的人。
权力也是有定命的,就那么多。臣子势大,则皇权弱,皇权势大,则臣子弱,向来如此。
“归正不会有多正面,”桂萼嗤笑道,“你,张璁,专断专行,打压掉队,擅权放肆,气度狭小……,当然了,我也不会好太多。谁让我们坏了人家财路呢?”
张璁愣了愣,继而又是大笑:“对对,他还差一个永青侯,嗯,这就难了,皇上总不能撤了金陵李家的永青侯,改成……”
桂萼沉默。
桂萼微微点头:“是这么个理儿,这个李国师……还真是让人看不透,看不懂。”
“哦?”张璁猎奇。
刚才还劝老爹支棱起来的他,现在,只想劝老爹别这么卖力。
严世蕃呆愣好半晌,才总算明白了老爹的深意,不由失惊道:
好一会儿,他轻咳几下,才止住笑意。
比本本分分,还能坐上内阁首辅,还要难,难的多。
严世蕃不言语了,只是心惊胆颤的看着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