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萧然一个激灵立时复苏过来,下认识地回道:“自古妻以夫为天,王爷的封邑便是臣妾居住之处。”
这是他的端庄大婚之日,虽说先前已颠末端两次,却都不如这一次的昌大华丽、热烈不凡。婚房里明灭的烛火顺着窗户摇摆出来,映照在聂沛涵的绝世魅颜之上。他在院落里悄悄站了好久,才抬步进了屋内。
聂沛涵深知,自古储君须得子嗣繁多,如此才显得出福泽深厚、天命所归。但他识得情爱滋味是由鸾夙而起,这些年也算是不近女色,如许担搁下来,便也误了子嗣之事。聂沛涵本来是筹算将鸾夙的孩子视如己出,可现在那孩子没了,他畴前做的筹办便也无处安设,常常想来委实深觉得憾。
端过两杯合卺酒,与他的妻交杯对饮,聂沛涵便坐在了婚床之上。绸缎被面铺就着红枣、花生、桂圆、莲子,显得分外混乱喜庆,他却不想清算。不清算,便不消同床共枕。
那条前程与情爱无关,只关乎权势。但那权势之路上有一朵必不成少的解语花,现在就躺在他的身侧。聂沛涵晓得本身不能孤负庄萧然,时势也不答应他孤负,他唯有折下这朵娇颜之花,与她相敬如宾、连绵香火。
当听到慕王在军中的功劳时,她曾心生神驰;当晓得慕王有一张绝世魅颜时,她也曾暗自设想;至于他与那名动天下的伎者之间到底是多么纠葛,她却不肯去多听多想多问。
聂沛涵只得起了身,看着她一双纤纤玉手玩弄着红绸衾被,将寄意着“早生贵子”的四样物件从床榻上一一扫下,再回身无言地看着本身。
从左相府到慕王正邸,四条路,三岔口,短短路程却足足走了两个多时候。街上望风旁观的百姓将门路围得水泄不通,终究还是出动了京畿卫才得以分散。
换衣、灭烛、解红结……这一套礼节聂沛涵曾经历过两次,已不算陌生。待到屋内只剩下新婚的两人,他才执起金挑子翻开新娘的盖头。
聂沛涵终是握住那一只摩挲着他虎口伤疤的光滑玉手,翻身而上覆住她的双眼。他永不会将庄萧然当作是鸾夙,只因鸾夙在贰心中无可代替。
数十里的红妆从街头排到街尾,井然有序,好像接天红梯。路旁铺洒着数不尽的各色花瓣,在轻风的吹送下弥起漫天花雨,暗香袭人。
“睡吧。”他对庄萧然道,言罢缓缓闭上双眼。
“古语有云‘齐家治国平天下’,古之欲成大事者,必先齐家,而后治国平天下。朕是在为你筹算第一步……”
但是彻夜,他们才初初了解,聂沛涵自发该当把有些事情说清楚。他不想有朝一日庄萧然对贰心有愤懑,再去迁怒旁人,比方鸾夙。
听闻此事时,庄萧然曾有过半晌醋意,但她自幼受教,便也晓得正妻的本分。何况鸾夙与聂沛涵了解在前,她与聂沛涵了解在后,如此想想,便也很快放心。
庄萧然有些想笑,到底还是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