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莞天然也知杜熹之意,但她摸不清杜熹为何要在此时为文子衍得救,他方才明显表示得不太感兴趣。他定然不知她晓得文氏一族的秘辛,那他这么做是为制止文子衍说得太多,制止让她对文氏一族秘辛的感兴趣,还是因为他不晓得文氏一族的秘辛,感觉无所谓就只是想让她尴尬,以是阴不阴阳不阳地说了这以一句话。
是故他以为,即便有人,或许就是杜熹遇着了那等搏斗后的血流成河的场面,多数也会避而远之。此等肆无顾忌地搏斗,一方天然是气力微弱者,而身故交灭者,身后皆事于死者而言没有任何意义,多数人所想定是何需近身揽事,获咎那些气力微弱者。他不为此抱怨任何人或仇恨这个天下,也不会为此移了本身的热忱,他有热忱,更有明智。
既然杜熹故意帮他,而他对杜熹也更加放心,是故他点头应道:“他等自报乃敦伦门人,残暴殛毙了我族百余性命。”后半句话文子衍是一字一字生硬地从齿缝间咬出来的。
而杜熹呢,他是晓得文氏一族的秘辛的,即窥天取道瞻天术,观星月而知灵穴圣地。那些年伴跟着梅花君子,遇过当时文氏一族族长,其与梅花君子订交甚密,并邀了梅花君子去文氏一族的居住地,两人常谈瞻天术,这位族长信赖梅花正报酬人,梅花君子也是重诺之人,感念文氏一族的坚毅,自出文氏一族居住地后,自也未再研讨此术。
但他必得去!文氏珍宝、无数文氏前辈捐躯得来的瞻天术可否传承下去他不晓得,而若他死了,定然没法再传承,便是违了前辈遗志。人生活着,当有所为,有所不为,现在即使明智也奉告他不要归去,但他若不归去,便是弃祖,弃祖之事绝非他文氏子孙文子衍可为。说他痴顽也好、死脑筋、目光短浅也罢,但这恰是他的信奉,他的道。
郑莞略略展开眼,瞧见文子衍叩首以后额头贴地不动,其声音比之方才略沉,也许是嘴对空中之故,又或是是心内波澜之故。
而魔姬此人,他也得闻,批驳难评,只觉一字可点,乃固执之“执”。
文子衍当然想不明白,他也不想在这会去想这件事,杜熹开口,天然是为他解了围,他又怎会不知其意。既知其意天然心喜,心喜当中又不免犹疑此人是否自“文氏一族”四字中瞧出了端倪,但一想其人一派正者之风,不该心胸恶歹之念,便又稍稍放心。
她余光扫到了那名被文子衍唤作“慈姑”的黑衣女子身上,那眼中神采,说不出甚么感受,起码没有文子衍的虔诚戴德之意,待想再看个究竟,那女子侧转了身,背向火光,视野里她的眉眼一片暗淡。
文子衍未料对方竟能如此利落应下,看了一眼那男人,怀着略略的不安坐了下来,思虑了一番,答道:“我辈祖上隐居深山,不与世争。天道深诲,冥冥当中运气安排劫数,不成制止。”
而那女子不假思考应对,“能得梅花坞之杜前辈赞美,长辈之幸。”
郑莞略一笑,“是我陋劣了。”
只是这文氏一族四字,此女晓得代表的是甚么吗?倘如果别人,他有大半的信心是不晓得,只是面对了这名女修,固然不过是初初见面,他却有一股危急感。
郑莞先前问话,明知与敦伦门有关,偏生不说要让对方答复便是为摸索文子衍是否会说实话,眼下他如此开口,便将事情挑了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