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暗摇摆的烛火中,老妇人半透明的眼球里,透出幽灵似的哀痛。
老妇人终究说话了,她说的是很多年前的方言,听起来恍惚而亲热。
“伊莲娜的房间。”
这是一台利用干电池的老式唱片机,是80年代出厂的古玩级声响。唱片机仍然扭转着,一张不知甚么年代的黑胶木唱片,正收回奇特的歌声。
尚小蝶展开眼睛,窗外是夜色中的高墙,只能见到一堆恍惚的表面。心底默问本身在那里?是自家柔嫩的席梦思?还是S大女生寝室的上铺?抑或“胡蝶公墓”的坟冢以内?
“你在地底暗藏/我在人间等待/你吐丝作茧自缚/我望眼欲穿孤傲/你任沧海换了桑田/我任石烂再加海枯/一场梦做了三千年/唯有誓词永久稳定/你我相约在胡蝶公墓”
尚小蝶吓得闭上眼睛,但她感到有只手抚摩着她的脸,那粗糙而冰冷的指尖,仿佛随时都会扯破她的皮肤。
身下感受是张粗糙的草席,席子上面则是硬绑绑的钢丝。她还穿戴白日的衣服,头下是一副竹枕子,仰天对着暗中的屋顶。
带着心底各种疑问,小蝶又一次展开了双眼。老妇人就坐在她身边,轻抚着她的头发。火线模糊有烛光闪动,那是陈腐的写字台――对,本身还在这间屋子里。
这个老妇人是谁?为何长着一张如此特别的脸?莫非她也是“鬼美人”?
啊!又是阿谁幽灵,满身穿戴着玄色的衣裙,70岁欧洲老妇人的脸。
尚小蝶牙齿颤抖着问道――
“天哪,你如何晓得的?”
老妇人深陷的眼窝眨了眨:“伊莲娜在这所病院长大,厥后嫁给一其中国贩子的儿子。1936年,伊莲娜生下一个女婴。固然女儿活了下来,母亲却难产死去。伊莲娜的丈夫厥后新娶了老婆,生了儿子担当家业,50年代去香港定居了。”
小蝶点了点头,颤抖着问:“这是那里?”
老妇人拉下裹着额头的黑布,暴露满头的白发:“伊莲娜的女儿,在20多年后结婚了,一样也生了一个女儿,取名叫祝蝶。”
本来是它在唱歌。
老妇人的手指向房间的一个角落,那边有台玄色的东西,歌声恰是从这里收回的。尚小蝶缓缓走到阿谁角落,奇特白日如何没发明它呢。
“伊莲娜的女儿现在还在吗?”
她艰巨地爬起来问:“是谁在唱歌?”
“你醒了。”
“你到底是谁?”
在伊莲娜动听的歌声里,一对深深的眼窝呈现,接着是充满皱纹的脸,正对着尚小蝶的眼睛。
眼皮被一层烟雾覆盖着,满身漂泊在玄色的海面上,那数千尺深的奥秘海底,正模糊传来悠悠的歌声――
“这是甚么歌?”
老妇人微微点点头:“我晓得,你长得很像你妈妈。”
祝蝶――这个名字好像利刃刺入尚小蝶的心窝:“这是我妈妈的名字!”
6月20日早晨19点30分
小蝶想起来了,伊莲娜在1935年出过一张唱片《胡蝶公墓》。想必这就是当年留下来的贵重唱片!
“胡蝶公墓。”
黑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