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挪开亦风的手,蹑手蹑脚地推开窗户,冷风阴沉森地灌了出去。借着雪光反射,屋外十几米处,几个诡异的黑影正在拱动。埋头垂尾两端低……是狼!一只、两只、三只、四只……他们嗅着空中,脚步声轻如落雪。
亦风去县城采购了几百斤土豆、几千斤块煤,另有大米、面粉、花生、白菜、胡萝卜、干玉米棒子、鸡蛋……
我摸到了枕边的电筒,在手里捏热了也不敢开。摄像机就在床脚,亦风也不敢拿,恐怕弄出响动,把狼惹火了。并且夜晚的光芒太暗,拍不到的,现在只能屏息潜听,任何一点异动都能够惊扰狼群。我们底子不想拍下他们逃离的模样,只想他们逗留得越久越好,用全数感官证明他们的存在。我在胆战心惊的同时,却莫名其妙地产生了一种迷恋感。
我刚把本身的设法奉告老狼,老狼当即反对:“不能走!果断不能走!前次你就没听我的,成果如何样?你们跟狼白白错过,此次毫不能再犯一样的弊端!你信赖我,格林如果活着,他必定也迫不及待地想见你们!但是因为小屋中间住着丹增,有生人的营盘,狼不敢来,等外人撤走,他必定第一时候就会来找你们!”
我也软软地笑了,“由他去吧,一只米老鼠吃不了多少粮食,既然牧民都说这是吉兆,那就当吉利物养着。明儿你把粮食柜子的门钉上封边,别让他再钻得出来。至于他偷去的那些大米和花生,就给他吧,小家伙搬那么多粮食也够辛苦的,这些粮充足他过冬了。”
怕甚么来甚么。牧民担忧的黑灾来临了!干冷的牧场上看似甚么都没产生,暗中却有一种饥渴的灭亡威胁步步逼近。那一刻,“黑灾”这个词便和焦炭似的黑地盘、解冻的黑池沼一起写入了我的脑海。
二比一,集会结束,我从了。我不想再悔怨一次。
早晨,我握着电筒睡得很警省,静夜里公然听到了小动静。电筒一照,一个灰灰的小东西困在牛粪筐里团团转,不竭扑腾着就是跳不出来。亦风白日倒在地上的大米已经转移洁净了,或许牛粪筐里还遗落了几颗粮食,因而这小老鼠跳出来捡拾,成果白铁皮质的牛粪筐里一尺深的光滑内壁成了天然圈套,小东西出来轻易出来难!
我却再也睡不着了,裹紧被子死盯着窗外,狼群还会不会转来?
薄如浮纱的雪霜,没法辩白爪印的形状,但能看清狼行进的线路。他们穿越狼渡滩而来,嗅过我们的糊口渣滓,那上面有我们的味道。他们转到了东面山坡,在屋后几十米外的一处有刨地和转动的陈迹。十几个棕色球状菌孢被撕破压碎,散落出内里的孢子粉末,蹭在薄雪上的深棕色粉末已被融雪化开,手捻一撮粉末有光滑感,放在鼻尖一闻,淡淡的药味―是马勃。
还没等我一一拍照查抄完,朝阳就把这些霜痕雪迹悄悄抹去了。
亦风搬煤,我搬粮。我把米、面、花生塞进粮食柜子里,白菜、胡萝卜、干玉米棒子摆在屋外会冻坏并且会被鸟啄,只能码在床底下。夏季里的鸡蛋不好存储,到夜里炉火燃烧,室温降到零下十几度,一夜之间鸡蛋全数“cool毙”了,冻成一个个开裂的冰疙瘩,不管煮着吃还是炒着吃,蛋黄都是硬邦邦的一坨,冻蛋的确难吃哭了,为了营养却又不得不吃,以是我们管这叫“催泪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