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亦风照泽仁指引的线路走着,我每走几步就按一下闪光灯标明行进方向。亦风用手机的亮光照着路。走着走着,他猛地站住:“有东西!”他用手机用力向前照。
哈,本来是他!狮子头。遇见好几次了,这才晓得了他的出身。我不由得记起亦风在植物园说过的话:“只要不死就有但愿,没有甚么比认命更可骇。”狼就是如许,他们保存气力,却从不软弱伏输,既然活着就要活得出色,只要内心强大就没甚么困扰得了他。我俄然间也放宽解了,一只聋狼都能活得下来,格林必定不至于饿死,只要不死,我们总能遇见,想到这里,我表情敞亮起来。
亦风也不晓得哪根神经搭错了,俄然大吼一声,把手中的棍子颠来倒去舞起来。天啊,就凭他那工夫,不舞倒罢了,一舞起来我更惊骇了,颤声道:“别玩把戏,狼真要扑上来,也就两秒钟的事。”眼下只能狼不动我不动,千万不能叫板。
我深吸一口气,已经能瞥见土丘隆起处的一号摄像机了,这个机位正对着小狼玩耍的渣滓堆。前几天布控时,因为草原上没有可安装摄像机的树木或支点,我们带去一根手腕儿粗细的木棍深深压入冻土,只暴露半米高的桩头,用来牢固摄像机。而现在那根木棍却折断了,摄像机挂在上面摇摇欲坠,木棍上面的冻土被摇磨出锥形的深洞。一号机位被粉碎了,我心一沉转而又一喜,多数是狼干的,那这个机器说不定拍到了狼的特写,如果狼啃咬过镜头,没准儿连龋齿都拍清楚了!我轻手重脚踮到土丘边,伸脖子一望,还好,别的两个贴地埋没的摄像机都还在,仿佛狼没有粉碎那两个机器。我内心更结壮了,三个机位总有一个拍到狼!
“马屁股前面不能走!会踢死人的!”泽仁吃惊不小,亦风的行动一看就是个内行。
“吆—”狐狸冲洞口叫了一声。没等我回过神,洞里“嗖”地冒出一团金黄的东西,大耳朵、小尖嘴!机警眼睛,颀长腿儿!
亦风不敢再逞强,拨通了泽仁的电话—我们迷路了。没有星斗,没有标记物,在乌黑一片的草原上,乃至没法说出切当的位置。
暗夜里,脚下的湿地越走越坚固滑溜,不一会儿我们的鞋子就沾满了泥巴,足有十几斤重,每走一步都要费好大的劲。
亦风泊车建议说:“如果我们从牧场的两端往中间走,起码得一个多小时脚程,不如从这里拦腰横切畴昔,估计半小时就能走到了。”
临别离时,泽仁把他的马留下来给我们用,传闻这马已经十六岁了,泽仁给他系上脚绊:“他诚恳得很,平时不消管他,任他到处吃草就行。老马识途,你们就不消担忧再迷路了。”
绿眼睛没有任何亲热的反应,只是游走着太极圈,像飘忽的鬼火冷冷地环绕着我们。莫非是在寻觅进犯角度吗?那唆鼻的声音吸走了我残存的体温,被别人当宵夜嗅着真不是甚么舒畅的感受。我汗湿的额发被冷风吹起,狠狠抽打在眼角,刺痛。
没走多远,我脚下一沉,池沼!泥浆没过了大腿,以迟缓而不成顺从的速率一寸一寸地把我往下吸!我仓猝后仰,胳膊肘撑住身后的干地,双手揪紧了干草,稳住身材的重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