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远处的官道上,闲逛的青帏马车缓缓往东而去。那小厮将热茶倒好,递与方才那人,才有些迟疑道,“先生,方才那马车上有兰府的标记。”
但是震惊过后,簇拥而来的便是高兴。忙不迭打发了人回府去接了秦妈妈来,姐弟相见,又是本觉得这平生都再也见不着的,天然是好一番捧首痛哭。兰溪便留了秦妈妈来,让她与秦大义一家多多相聚两日,其他的事,待得今后再说,便带了长温和流烟两个出来,嘴角却始终挂着笑容,她知,本日她是了了秦妈妈的一桩苦衷,也算是对秦妈妈这些年来的忠心与搀扶,回报一二了。
马车停在村口,兰溪却见自家的马车旁,还停着一辆青帏马车,有人站在马车边上,正朝着村庄里了望。走近了才瞧见是其中年男人,倒是白净不必,一张脸略有些惨白,似是带着病容,不过是春季,身上便已裹了一件丰富的披风,但肥胖的身形却还似有些颤颤巍巍。他有一双黑而深的眼,似是没有瞧见兰溪主仆几个,目光深幽地望着不远处的村庄,不知在想些甚么。
这一声,似有些喜不自胜,但是,没有人答复,被唤作先生的,早已闭眼倚在窗框上小憩,马车晃闲逛悠,光芒从车帘处透进,跟着马车的闲逛,在那张有些惨白的脸上明显灭灭,映得那眼下怠倦的暗影更加的较着。
“那方才那位女人便是兰家五女人了?”小厮眸子闪闪亮,尽是猎奇。
秦大义?兰溪这回是惊得从凳子上倏然站起家来,神采也变了两变,“你但是青阳人士?家中另有个姐姐,暮年入了宫的?”
兰溪这才拉回视野,内心却不知为何,有些奇特的感受,边上流烟已经快言快语道,“方才那人真是奇特,看那模样,也不像是来寻人的,却在这儿站了好半天,莫不是在看风景吧?”
兰溪眼看着秦妈妈果断的眼神,话在喉咙口打了一个转儿,又咽了归去。
一番话说得是入情入理,但却不似一个庄户男人能说出的话。兰溪心中不由生出一丝疑虑,皱眉深深看了那男人一眼,但那人神采俭朴而果断,兰溪便知,他是盘算了主张。只是这一眼间,兰溪却更觉面前此人面善,只是,绞尽了脑汁却也想不起,他们是在何时见过?
这么一想,兰溪目光微闪,便已松了口,“说了半天,还不知如何称呼。”
那男人闻言一喜,乌黑的面庞之上便带了忧色,忙不迭道,“小的姓秦,先父给取了个名,叫大义。”
“跟着女人,必定安稳。”就这一句,便道出了统统的来由。
“唔。”古井无波般的眸子似又暗阒了两分,他沉声应着,僵冷的指尖触着茶杯的温度,终究一点点回暖过来。
一个被用作哀鸿安设的小村庄能有甚么风景都雅?只是方才那人,虽似病弱,但却一身风骨,却合该是风花雪月,游景赏心之人吧?罢了,兰溪想着,萍水相逢,作何想这般多?便也宽了心,道,“走吧!”
那男人却悄悄笑了开来,“女人不必担忧,这奴婢我与我家的,都是做过,天然清楚。我暮年离乡,为了讨糊口没得体例卖身进了本地的一个富户,我家婆娘倒是那家的家生子,厥后,因为旧主迁离,便允了我二人自赎其身。只是,安闲了好些年,人却痴顽了好些,连话也说倒霉落了,女人莫见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