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是想给太后看看,我想过的糊口罢了。”兰溪的答案倒是出乎了太后料想以外。“太后娘娘可知,我头一回瞥见这幅宜山秋行图时,就感觉恋慕,如果有朝一日,能如我二叔祖那般,阔别繁华斑斓的都城,阔别这些权势骚动,繁华烟云,只是纵情山川,自在安闲,那该有多好?”
兰溪终究笑着开了口,“太后娘娘,你白叟家只怕也高看我了,不过一幅临摹之作,我虽是兰氏女,但却并不是我二叔祖本人,还不敢妄图能因为这个便请太后让我出宫。”她倒是利落,算是承认了她作这张画不是偶合,而确切如太后所想,她是有所图,有所求,只是她所图与所求却毫不是太后所想的那样。
但是,这话倒是不能对太后说的,即便说了,太后又岂会信呢?
太后又深深看她一眼,“不但聪明,这胆量也够大。哀家是不知,你从那边得知这幅宜山秋行图对哀家意义不凡,但你妄图用这幅宜山秋行图来打动哀家,让哀家放你出宫去,你怕是就要失算了。”
兰溪却也是不由恍忽,她头一次瞥见这幅画时,天然不是懵懂的少女时,而是宿世,就在这寿安宫中。彼时,她已是深锁在宅院当中,历经了很多,落空了更多,心早已千疮百孔的妇人,那恋慕,又如何会有假?
“以是,阿谁时候,哀家就明白,在这个宫里,甚么仁慈,甚么心软,都是最没用的东西。从那天起,哀家便将这些东西都丢弃了,就因为丢弃了,哀家才气带着我的儿子在这宫里安然地长大,才气搀扶着他,坐上了阿谁最高的位子。那些年,哀家的心是冷的,硬的,现在老了,这心反而软了。”
兰溪倒并不以为太后这句话是在夸她。以是,她只是淡淡笑着,却并未搭话。
看得兰溪的笑,太后悄悄蹙了蹙眉心,“哀家入宫时,也曾有过仁慈无争的时候,代价便是眼睁睁看着本身的孩子在这后宫女人不见刀剑的拼杀碾压中,来不及长大,便只能永久逗留在无知懵懂的五岁。”
“臣妇所言,句句是真,太后如果果然不信,臣妇也没有体例,只是但愿太后看在这幅宜山秋行图的份儿上,将臣妇方才那番话带给圣上,信或不信,都在你们了,臣妇问心无愧。”这才是兰溪真正的企图。从起意要画纸和颜料起,就在心中成型的一个筹算,说她异想天开也好,说她病笃挣扎也罢,尽力地绘制这幅宜山秋行图,乃至不知太后会不会来,能不能看到都顾不得,就是为了让太后因着过往,哪怕生出一丝丝的怜悯之心,她便满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