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书房里,她也没有点头,只是倚在窗边,抬眼一望,公然便见着薛妈妈和流烟前后脚到了,感喟一声,今晚,必定是个不眠的夜。
兰溪脚根一动,有那么一刹时,她几近忍不住拔腿追了上去。但也只是几近罢了,兰溪咬了咬牙,忍住了那近乎本能的行动,她知他、懂他,这个时候,比起她的伴随,他或许更需求的是单独待着。
兰溪在前面急行,身后的芳草尽力地想跟上,将手中的伞高举,倒是无济于事。兰溪的步子迈得极快,甚或小跑了起来,涓滴顾不得那些豆大的雨点击打在身上,湿了她一身的衣裙。
“到底是如何一回事?”有些话,兰溪倒是不得不问,以是让芳草将长庆悄悄唤了过来,兰溪也并不赘言,一来便是直切主题。
兰溪的目光超出面前这二人,悄悄望向里间,这恰是常日里耿熙吾措置事件之处,为了以备不时之需,置了一张床榻。榻上躺卧着一人,浑身黑衣湿透,仍然看不出是雨还是血,唯独一张脸,与面前跪着的这一个,普通无二的同一张脸,此时倒是惨白恍若透明,一双眼透着浑浊的暮气,胸口极速地喘气着,而后一偏头,一大口血又吐了出来,转眼便湿透了枕畔。蹲跪在床边的长庆仓猝伸手去捂,却没能捂住,那些血从他的指缝间淌出,他瞪着眼咬着牙,一个平常那么爱说爱笑的娃娃脸,这会儿倒是满脸的泪,哭得像个孩子。
模糊发觉到了甚么,兰溪内心模糊的不安顷刻间沸腾起来。她来不及多想,快步走了畴昔,不由分辩便拉开了门。
兰溪跟在耿熙吾身后,悄悄跨进门槛,一抬眼,心便是一沉。
耿熙吾没有说话,望着床上那人,一步步走了畴昔,跟着长庆普通,蹲跪在床边,而后也是伸脱手,将那人不知是因为疼还是因为甚么,死命抓在枕上的手握在手里。
听得身后的开门声,她蓦地回过甚来,见得兰溪,一双眼浮泛错愕,一张脸惨白若雪,“女人?”
门外,本日值夜的芳草愣愣站在廊下,雨声如注,偶尔有雨丝从内里飞了出去,打湿了她的鬓发和衣裙,她倒是半点儿不晓得躲普通。
转过一道回廊,很快,后院书房便已呈现在面前。屋里亮着灯,人声喧闹,被灯火映亮的窗扉上,人影幢幢,交来回回。
长庆的一双眼满布血丝,听得兰溪问,也没有坦白,只是略略调剂了一下呼吸,才尽能够安静隧道,“本日衙门事多,到了酉时三刻,爷手里另有两分卷宗未措置完。但他起初与人约了在翠华茶居见面,怕人等急了,便差了部属先到翠华茶居报个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