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泰垮了一张脸,我的爷,这些旁人送的物件儿,哪儿能随随便便转送的?何况,老爷的寿礼,又是整寿,恰是你表孝心的时候,你这么对付塞责,真的好吗?
“女人?”边上服侍的流烟不谨慎瞄到一眼信笺,也瞧出那信上的笔迹与信封上并非出自一人之手,前些日子自家女人方因着端方二字,被二太太非常挤兑了一回,流烟不觉有些不安。
兰溪倒是不在乎,将信递给流烟,道了一句,“烧了。”
是夜,冷风吼怒,吹得树影狼籍,吹得人直冻到骨子里头。恰是月黑风高的时候,两道身影相互搀扶着,手里拎了一盏气死风灯,鬼祟地在这暗夜当中穿行。
船离了港,一起北行。
傅修耘倒是毫不在乎地笑道,“怕甚么?你瞧瞧,这满满两船的东西,还怕寻摸不出一件合适的做寿礼么?”
之前那婆子确切是酒气上了头,现在一听这话,当下便蔫了,“我……我这不是随口那么一说么?哪就真是在编排太太了,繁华家的,你可得替我保密啊!”
“闹不闹鬼两说,但死过人倒是真的,你莫非不觉倒霉?”
两人说着,加快了步子,谁知,方一会儿,那盏气死风灯从手中松落,两声尖叫一前一后响起,“有鬼啊――”
流烟自是忙不迭应是,将那信接了,就在房里灯盏上取了火,点着了信笺,放进香炉当中,眼看着那纸烧成了灰烬,这才放下了心。
一股寒意直往脖子里钻,当中一人忍不住抬高了嗓音啐道,“这甚么鬼气候?都快把人给冻死了!刚才多欢愉,烤着火,吃着酒,耍耍牌,再不济往被窝里躺躺也是好的,恰好我们还得值夜!哪儿像太太,有个头疼脑热的,往床上一躺,直吭吭便能让男民气疼了。”嗓音听上去略略粗哑,是个婆子。
傅修耘却理也没理他,兀自神清气爽地踏上船面,河风异化着寒意劈面而来,他却表情甚好地展颜而笑,“时候不早了,出发吧!待会儿让船把式的媳妇儿用这鲜鱼入菜,鲜美适口,再烫上一壶我们特地带来的冬酿酒,美酒好菜再加这江上美景,可不是人间乐事么?”
那边兰灏弹了弹衣袖,轻笑道,“阿卿且放心!我猜,不过是因着前几日耘哥儿在父亲书房瞧见了你临摹的那幅二叔祖的宜山秋行图,晓得你平日爱作画,天然少不了签章,恰好,母舅也喜好这些。所之前些日子,在姑苏府玩耍的时候,耘哥儿特地寻摸了好些,不过匀了几块儿给你,耘哥儿的一片情意,你尽管放心收着便是!来日回了都城,见着了舅母和表妹,礼备厚些便也是了”
三太太不放心,恁是送到了船埠。直到见着船行得远了,这才含着两泡泪回了府。
回过甚,却见自家女人已经歪在矮榻上睡着了。流烟不觉感喟了一声,掩了门,悄无声气地出去守在了外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