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柔吃面的速率很快,但却并不卤莽,只是不像个女人家,一碗面很快见了底,让兰溪不觉想起别的一个用饭如同兵戈普通的人,心,便不觉一软。空碗被秦妈妈亲身清算着拿了下去,屋内早已只剩兰溪与长柔二人。
兰溪勾唇,饶有兴趣地望向神态当真的长柔,“我该问甚么?”
长柔瘦了一圈儿,神采也有些蕉萃,大师都心知肚明,这一个多月的时候,她必定是星夜兼程赶到嘉兴,又马不断蹄赶了返来。兰溪不问为甚么让她在那边过了年再返来,她却现在就到了,连除夕也在赶路中度过,她晓得,这当中有耿熙吾的意义,有长柔在她身边,他能放心很多,只怕也有长柔本身的心机,总之,这个情,她承长柔的,只是长柔不说,她也不问。
“奴婢到时,四爷的伤已好得差未几了。实在那伤没甚么了不得的,四爷在西北时还受过更重的伤,尚能够逐敌千里,这回要不是敌手卑鄙,在刀口上喂了毒,又怕落了把柄在对方手里,倒也不至于要请了于大夫,还轰动了女人,让女人担忧。”长柔却没有健忘她大过年的赶路去南边儿是为了甚么,腔调平铺直述,固然说了一长串,却没有半点儿颠簸,只要说到敌手卑鄙之时,嗓音紧涩了些。
兰溪点头点得当真,“这真是连路也不会走了。敢情这裙子可比甚么刀啊剑啊的都短长,一招不出就能把我们长柔女人给拿下了。”
沐浴过后,换上了新衣,是斑斓坊本年新出的式样,上身短襦,腰线进步,窄褶长裙,并未有多余的绣花,料子却特地染成了波浪纹,深浅不一的蓝绿色在裙幅上奇特地融会在一处,长柔仿佛没有穿过如许鲜嫩的色彩,也风俗穿裙子,行动间略有些不安闲,偏她心中愈发不安闲,一张脸便板得愈发死硬,偏这屋里的人与她朝夕相处了半年不足的时候,已经渐渐有些体味她,都看出她是绷着,而非不欢畅,个个偷笑,流烟更是打趣道,“呀呀!这是哪家的大女人?换上了新衣色彩好,莫不是脸皮薄被我们看得不美意义,连步也不会迈了?”
沉寂的珠玉阁,因着长柔的俄然返来而如同乍然炸开了锅的热水,而热烈起来。本来可贵安逸,聚在一处一边做针线一边闲话家常的人都忙了起来。看长柔一副风尘仆仆的样,流烟一边说了声“脏”,却又一边忙不迭跑去烧热水,枕月则忙说年前发的新衣,长柔还没试过,也不知合不称身,说着便忙不迭要回房去取来。芳草跑去厨房,说让花儿给下碗面,秦妈妈则捏了长柔的手,高低打量了一回,心疼隧道了一句,“瘦了”。
兰溪点了点头,倒是一句再平平不过的酬酢,“返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