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待得一一汇报完,兰溪对三个小丫头的初次出礼服从还算对劲,让枕月取了三个银花生各自赏了。
“多谢女人犒赏。”
诚如兰老太太所言,文学一课,重在识字懂理,诗词甚么的,能晓得根基的平仄,出去插手闺秀之间的诗会甚么的,不至于闹笑话便也够了。才艺对于世家女子来讲,也只是锦上添花之物,多了反而轻易落得个华而不实,有个一两样能拿脱手的便是。
这一日,兰溪再往松泉院存候时,带了花儿和茗儿前去,行至院门,兰溪随了来迎她的宝瓶进了明间,花儿带着向松泉院那些妈妈和姐姐们请教的针线,茗儿兜里则装了满满的糖块儿,笑嘻嘻地朝着主院后的那排下人房而去。
连着几日存候都没有遇见姐妹们,兰溪才后知后觉地想起进学的事。青阳兰氏如许的书香世家,天然是有自家属学的。固然是女孩子,但也聘了数位先生,别离传授文学、针黹、礼节、才艺、厨艺,每上旬日课,才休沐一日。
走出松泉院,兰溪抬头朝天,莞尔而笑。果然是晴空万里,秋高气爽啊,真是好气候!
而针黹、厨艺、礼节这些才是世家女子安身底子,当然,待得她们长大些,嫁人的前两年,还会由家中长辈亲身教着措置中馈家事。这些都是后话,此处临时不表。
“祖母,孙女晓得!定然在针黹、礼节和厨艺上多下工夫!”
本日恰好轮到休沐,兰溪一边卖乖地给兰老太太揉着肩,一边顺势提起。话未落,那边已经有好几双眼睛齐齐看了过来,此中那两道火辣辣的不消说,除了兰滟,不做第二人想。
兰老太太此话并非空穴来风,宿世的兰溪骨子里确有点儿伤春悲秋的做派,兰溪不由有些讪讪,那边兰滟倒是轻嗤了一声,较着为着兰溪受了敲打而幸灾乐祸。
兰溪现在已经不再是畴前不知世事的闺中少女,她嫁过人,掌过家,当过皇亲国戚,和那些宅门里形形色色的妇人都打过交道,她已经晓得,甚么才是她该学的,该善于的。
兰老太太挑起眉,自从兰溪“病”后,这书院便鲜少踏足,即便是好的时候,也是三天捕鱼两天晒网,本日倒可贵,她竟然自个儿提起进学的事,不过,倒是功德。
“祖母,孙女既然已经大好了,就想明日便进学了。”
真不晓得,本身到底是那里获咎了兰滟,不过兰溪也晓得,兰滟怕是一辈子也不会跟她做好姐妹的。只是想到她跟兰滟做好姐妹的模样......兰溪也不由恶寒地打了个颤抖。
而同一时候,芳草则去了大太太的泊明院,找到了姐姐晴川,提及了悄悄话。
“既是病好了,也该进学了。只是溪姐儿,你记取祖母的话,这女孩子啊,认得字就是了,那些个酸腐的诗词可别入了心,整日里伤春悲秋的,可不是好的作态!”
“是呀!这色彩也就五姐姐能衬得起!”兰滟笑着奖饰,那腔调听着却不甚对味,“五姐姐这一身,如果你的活计,明日颜妈妈瞧见了,准得夸,可惜......”可惜甚么,在场的人都是心知肚明。兰溪夙来心高气傲,最不将这些女红针黹瞧在眼中,常日自是少下工夫,能绣个平整的针脚已是出奇,谈甚么绣花?至于兰滟.....眸子子滴溜溜一转,轻扯了扯腰间缀着的香囊,雪青色的素绫为底,上面精绣了两朵牡丹,只是因在孝期,色彩不好过于出挑,用的是银线,一朵盛放,一朵含苞,恰是兰滟的绣活,固然色彩不算光鲜,却多了两分巧思。活计固然说不上多么出众,但在她这个年纪,倒也算得上是不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