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重点。”抱剑斜倚在一旁墙上的女子一袭青衣,但那神采与屋顶的男人一样没有神采,只是稍稍多了些暖意,但也是面无神采的冷酷。
采芝斋的二楼皆是雅间,一面对街,另一面开窗便可远眺翠龙湖的波光潋滟。煮雪之前随兰大老爷来过两回这间茶馆,每一回都是上得二楼雅间,每一回表情都是镇静得很,唯独这一回,才发明这两边雅间中隔的那走廊有些逼仄,让人有些喘不过气来,而这走廊,人走上去,脚步声竟会这么响,一声一声,似敲在内心上,然后,垂垂与心跳合在了一处,咚咚咚,敲得清脆而短促。
恰是春盛时节,都城春花正烂漫,城外南郊,翠龙湖畔,十里桃花芳菲不尽,多的是人结伴出门赏花。
但煮雪都看不见,她的目光只盯在了窗边矮榻上文雅跪坐的那人侧颜之上,一袭白衣绣遍身桃花,一头青丝半垂,只挽了一个轻髻,用粉白的发带结了个花结,风从窗外拂进,带着花香,撩起她的发丝和发带悄悄飞舞。她素手纤纤,正拎起小巧的紫砂茶壶倒茶,广大丝滑的软袖悄悄滑开,暴露一截乌黑的皓腕和腕上血红的珊瑚珠串,茶水从颀长的壶嘴中倾泻而下,白烟腾袅而起,扑漫上她半垂的眼睫,去处之间,似画,似仙,煮雪见了,偏生倒是怕。
煮雪惶发急抬起眼,却见那丫环冲着她一伸手,道,“这边请。”
煮雪俄然明白过来,请她来的是个女子。女子?会是谁?瞬息间,思路翻涌,还未及理出眉目,背上被人悄悄一推,她没有防备地一个踉跄,已经迈进了门槛,门在她身后“吱呀”一声合上,押她来的那一女两男都没出去,而是守在了门外。
采芝斋,是南城一家老字号的茶社。古色古香的二层木制小楼有些隔世经年的古朴与沧桑,但那些爱好喝茶的茶客个个都最喜好这类有神韵的东西,即便不懂的,附庸高雅也要装懂,以是,一贯买卖不错。
不过瞬息,统统已经结束了,马车停下,马车外,温馨得落针可闻,马车内的人还是发觉到了不对劲。
茶已沏好,那人将茶碗往对坐的空位上推了一推,并未转头看她,带笑的嗓清凌凌响起,“既然来了,不如就与我饮一杯,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