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将这事推到沈氏身上,便成了家事,凭着我耿家一门忠烈,倒不过一桩小事,但你就没有想过,如果一个不慎,被圣上查出了本相,治你个欺君之罪,祸及满门吗?”靖北侯的目光沉冷至极。
听得这一问,耿熙吾嘴角轻扯的弧度又大了一些,更多了些讽刺的意味,只一瞬,他抿紧了唇,回过甚去,恭敬地俯身施礼,礼数全面,神采、腔调也与平常普通无二的板正,“父亲这话儿子不是很明白,儿子不过是就事论事,莫非父亲不感觉过分蹊跷了一些?”
“伤口已经上过药,因着女人泡过江水,有些发热,怕寒气入体,张院首又特地开了帖药说是发汗的,已是喝过了。只是那伤口有些深,然后又颠末水,张院首说怕是会留下疤痕。”说到此处,长柔的眉心也颦了一下,她本身身上倒是浑身是伤,这一道伤口如果换作她,那还没甚么大不了,现在落在女人身上,她看了结也是不忍得很。
“可寻了张院首来看过了?”兰三老爷说得倒是兰溪身上的伤。
靖北侯没有说话,只是定定地望着耿熙吾,一双眼,也是深沉得难辨眸色,好久以后,才沉吟道,“看来,本日之事的内幕你是晓得的,只是这事怕是非同小可。”
耿熙吾本来有些不美意义,听得兰三老爷提起靖北侯,神采便多了两分不安闲。
兰三老爷先是皱了皱眉,而后倒是望向耿熙吾,意有所指道,“这女孩子家身上。留疤是不好,但只要有人不嫌弃却也无碍。如有人嫌弃,大不了我这当爹的养他一辈子也就是了。”
目睹着靖北侯高大的背影融入暗夜当中,耿熙吾这才收回视野,站直身子,回过甚去,神采倒是刹时温和了好多,“走吧!世叔,我想同你一道去看看阿卿,彻夜,她怕是被吓坏了,又受了伤,又落了水的……”
身后耿熙吾长身作揖,“父亲,儿子受教了。”
靖北侯身形一顿,没有转头,只半晌,便又再度迈步而去。
兰三老爷倒也晓得见好就收,并且说话间,两人已到了兰溪帐前,迈步出来,见着烛火熹微,长柔悄悄走近,朝二人一屈膝,低声道,“女人想是累极了,现下已是熟睡了。”
听到这话,耿熙吾倒是比甚么都欢畅了,乃至万年也有了熔化的迹象,一扯嘴角,就赶紧拜了下去,“多去世叔成全。”
直到走离了皇帐,兰三老爷才沉吟着开口,道,“四郎啊,你对侯爷的态度不该那样,不管如何,他毕竟是你的父亲,你如许,他只怕内心也是不好受。”那听似恭敬,实则尽是疏离乃至挖苦的口气,他一个局外人尚且听得心中不平,何况是靖北侯这个做人父亲的?
“你需记得一句,伴君如伴虎,你需得拿捏好分寸,这般剑走偏锋,可别到最后聪明反被聪明误,害死了本身。”话落,靖北侯深深看一眼他,蓦地回身。
这么一想,兰三老爷有些暗怪本身多事,甚么都没法窜改不说,还平白惹地孩子悲伤。心念一转,便赶紧顺着耿熙吾的话转了话题,“我却也没有如许的福分能有你这么一个儿子。不过没有做父子的缘分,你给我做个半子我却也是欢畅得很。”
耿熙吾目光微闪,并没有说话。
兰三老爷想想也是,不由点了点头,但眉心倒是蹙了起来,“只是本日这桩事,圣上的人去了怕也是寻不着证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