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欢乐宴罢,宴客的,被宴的,都兴尽而归。但是唯独最该欢畅的人,本日却一向恹恹的,但自小的教养在哪儿,他还能一向端着客气有礼,进退有度的姿势直到将客人尽数送出了门,这才忍不住满心的疲累,不再强撑着笑容。
煮雪来给枕月添喜的动静传到兰溪耳里时,她只是略略停了一动手里的行动,便若无其事将手中正在翻看的纪行合了起来。
“为父是不知你对兰家那位五女人到底是抱持甚么样的设法,但你记得,你是为父的嫡宗子,是我平王府的世子,为父对你的期许,你应当清楚。为父可不但愿你因后代情长而气短。”平王一边说着,一边紧盯了赵屿,似是要看出甚么端倪。
这一日,董家的小院子里热烈不凡,属于浅显百姓的幸运欢愉。而在都城的另一头,在邻近权力中间皇城边的平王府里,也恰是歌乐艳舞,觥筹交叉之时。几日前刚抵京的平王与平王妃宴客,却并未大宴,只是请了极少几桌,有落魄权贵,也有豪门士子,多是与平王有些渊源的,要话旧倒也理所当然得很,并不惹人眼。但女眷这边就挺成心机了,不管来的是甚么身份,家中必定都有适龄待嫁的女儿,而本日,那位女儿也都盛装列席宴上,争奇斗艳,当中真意为何,你知我知大师知。
“兰家?”平王揉按额角的行动微微一顿,半晌后,却展开眼来,不若常日里酒气浑沌的慵懒,这时望向儿子时,倒是旁人几近从未得见的清湛与迫人,“你说的是那位兰家五女人?兰景芝的女儿?”
“啪!”一声,平王的回应倒是用力一拍身边的矮几,怒而抖擞,道,“混账!你虽自幼便离了为父身边,但为父却一向对峙每日一信,亲身教诲你,为父有没有教诲过你,统统的事或人都要先调查清楚了,你才有资格言道。你肯定吗只是传言吗?并且你用了无稽?”
但是统统还未结束,一声传唤,他站到了自幼别离,现在相对站着,除了陌生和畏敬,并不能感遭到涓滴亲热的父亲面前时,他除了恭敬地施礼,唤声“父王”以外,站直身子的同时,背脊也忍不住稍稍绷紧。
赵屿的脸蓦地涨红,却说不出半个字来辩驳。
王雅娴月前嫁了翁公子,煮雪进了府,却不过一个丫头出身的贱妾,卖身契握在大伯母手中,全凭她拿捏,这一局,兰溪算是大获全胜,实无需再管煮雪那些个上不得台面的谨慎思,平白坏了表情。
“孩儿忸捏。”赵屿拱手施礼,而后退了出去。
“唔。你倒是故意了,但只怕哪怕你当真娶了兰氏女也未能如愿。罢了,你先下去吧,无妨将你口中那无稽的传言好生查查。”平王神采已和缓下来,冲着赵屿挥了挥手。
“父王本日为甚么没有下帖子到兰家?”赵屿似是俄然鼓起了勇气,将整日憋在内心的疑问道出,很有两分不甘和模糊的怨气。
“跳梁小丑罢了,妈妈何需与她置气?终归与我们没甚么大的干系,她再不循分,也该大伯母头疼去。只是这回看在枕月大喜的份儿上,便也算了,但下回她若还是要算计到我们的头上,妈妈也不是茹素的,届时再还以色彩也不迟,还能卖大伯母小我情。”
只是待得赵屿一出去,平王的神采却完整沉下,冷凛一声,道,“飘絮,本王要晓得屿哥儿与那兰五女人之间到底是如何回事,查细心些,一件也别遗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