敛去眸中的笑,他复又昂首往头顶的树梢枝桠望去,“我们头一回见面,你还记得么?”
兰溪见他神采安然,便知他一字一句都是真,咬了咬唇,没再说话。
耿熙吾却似从这沉默中知悉了甚么,却聪明地并未揭露,只是极其天然地转了话题,“后日,你要去宋府?”
放纵一笑,这回,他也情愿释出诚意,“也不是统统人都能消受得了美人恩的。我母亲不姓沈,我可从未唤过沈七女人一声表妹,至于兆阳郡主,我们曾并肩作战过,我曾救过她的命,她也曾救过我的命,同袍之义,手足之情,我可将命交与她,却必定要负了她的情。”
兰溪被那双眼看得心头一慌,不安闲地别开眼去,脸却泛了红霞,嘴上却不认输道,“师兄做甚一副高深莫测的样?我给芸芸定制的贺礼是出自宝银楼,天然是有人向你通风报信,以你的本领,略略查上一回,另有甚么不晓得的?”
耿熙吾低低地笑了一声,抬开端,双眸如星,“确切很短长。”
兰溪心中有甜,抿了抿唇,不让嘴角上牵,清了清喉咙,道,“师兄独一的遗憾只关乎我吗?没有你善解人意的表妹,可拜托信赖的兆阳郡主?”本来不是不在乎,只是想当着他的面,亲口问出。
“我并未想让你答甚么,只是想要说给你听。”耿熙吾嘴角微抿,是笑,“阿卿,你晓得吗?我之前说的统统都是真的。几乎丢了性命的那一刻,我心中独一的遗憾便是未能与你结婚。”也是到了那一刻,他才发明,他也能够这般无私,只想将她留在身边,再不去管那寄都破军双星入命的绝煞命格,只求能与她相守。
但明显,那不是耿熙吾认知里的头一回见面。他望着树上的枝叶,神情似因着回想而变得温和,“我当时头一回到灵台寺,倒是不信甚么姻缘树结天定姻缘的说法,只是感觉逾百年的槐树挺可贵的,那满树的红丝带也挺奇怪,以是才想着好好赏识一会儿。哪儿晓得我看得好好的,却偏有人扔了个石子来打人,我还算技艺健旺的,躲过了头,却没躲过肩膀。偏生扔石子的人是个小女人,又没法跟她计算。但是吧,她竟然连昂首看人,低头报歉的勇气都没有,谁知厥后护着mm时,却又像只护崽的老虎,尖牙利爪,当时又感觉这小女人真是短长。厥后熟谙得久了,体味多了,才发明……”
但那位沈家表妹可就不一样了,常日里端着一副“一见仍旧”的嘴脸恶心她也就算了,头回在安王府的那桩事,背后如果没有沈燕疏的事,她可不信。兰溪可不是以德抱怨的人,这笔账,她可记在心上呢,迟早会找沈燕疏清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