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笙不焦急,她此行带了干粮和水,找不到谭家,她便在湖中多浪荡几日。
机遇天然是有的,白云坞那些人不过是秋后的蚂蚱,蹦跶不了几天了。王十三没有出声,大步出了帐篷。
她成心避开南湖道,第二天下午,来到天女湖东岸,在阳沽四周弄了条划子,找了个偏僻的地段下水。
文笙拨动琴弦,乐声响起,拉船的绳索蓦地绷直,划子不进反退,被一股无形的力道扯意向着岸边而来。
王十三一看这景象便心下了然,道:“幽帝的算学?”
文笙直等他喊完了,才笑盈盈道:“王大将军这么威风,敌将闻风丧胆,哪还敢过来受死!”
对,就是敬爱。王十三也不知怎的,到得面前,脑袋里就平空冒出这么两个字来。
谭五先生叹了口气:“这不过是无聊打发时候罢了,算学,历法,阴阳,短长如幽帝也算不出这江山更替,堪不透民气善恶啊。”
就这一会儿的工夫,就有五六个将领过来问安,王十三暗忖,看来他和童永年合演的这场戏真是唬住了很多人。
副将芮雪明过来,问过好以后谨慎翼翼叨教,明天是否要再出兵去南湖道?
“冷不冷?”王十三在她身前站定。
他和文笙的女儿,必然长得像文笙这般仙颜,像本身这么得豁达,能文能武,左手使刀,右手操琴,甚么谭吉宝、林念北,这些臭小子连给他闺女提鞋都不配。
十三交给她的,不但有谭五先生的亲笔信,另有一张详确的千花岛地形图。
全营高低都巴不得王将军少些折腾,好好守着虎帐,颠末这几个回合,大师都觉出来,只要将军在营里,那邺州童永年就心中无底,等闲不敢来犯。
文笙赶紧放手,将脸颊贴在他后颈上,一举一动说不出得和顺。
王十三悄悄松松便把她背了起来,口里呼喊道:“走了。”体内气味流转,脚尖点地,向前飞蹿而出。
“也不困。”
“真的?”
声音在静夜中传出去老远。
她正蹲在岛上研讨的工夫,停靠岸边的那条划子却被人悄悄套上了绳索,一点一点拖动,离着小岛越来越远。
由枝头到郊野,几丈高一掠而过,今晚许是文笙穿得丰富。又或是因为同十三在一起。她一点儿也不觉着冷,夜风拂在脸上,竟有一种很清爽的感受。
虎帐里很快热烈起来,王十三用了早餐,出帐去见谭五先生。
船行向南,一个多时候以后钻进了芦苇荡。
两座岛上都是各处焦土,有发掘的陈迹,但很难判定时隔多久,由甚么人干的。
不等天亮,王十三起家清算,约好早晨再相聚,送走了文笙,回到帐篷里合衣打了个盹。
离远一条划子暴露头来,船上一人看身形是个小孩儿,恰好带了个老迈的斗笠,将脸挡得严严实实,不满地嚷嚷道:“搞甚么,忒没用,你不会把她的船弄沉么?”
一琴在手,底子无需有人划桨,划子在湖水中进退快意。
他说话固然很小声,但文笙还是耳背地听到了,伸出纤纤两指扯住了他耳朵:“又曲解我的话。”
“来,我背你到处转转。”
“放心,没有比她更值得信赖的了。”
文笙内心明白,十三的这口气压抑已久,大悲大喜之下,能宣泄出来远比存在内心强。